020七流
地下賭場位于開心棋牌室的負一樓。
贏舟放學的時候,寧愿繞路,也不會經過這片區域。
開心棋牌室左邊是發廊,右邊是水果攤。玻璃門上用紅色的不干膠貼著幾個詞住宿棋牌休閑煙酒。
時常會有小區附近的老頭老太,在這里搓上一下午。輸贏通常控制在一百以內,超過50已經足夠他們心疼一整天。
贏舟看了眼手機時間,九點五十五。
路過粉色發廊時,門口站著的女人朝著他揮了揮手“學生崽,進來玩啊。不收你錢。”
如果贏舟會面紅耳赤地跑開或者熟練地與她們互動,這些女人都能樂上大半天。可惜贏舟毫無反應,又聾又瞎。
他徑直走入了棋牌室。
發廊旁的女人磕著瓜子,把皮吐在地上“嚯,原來是小賭狗。”
夜里,棋牌室的門是半掩的。里面燈光暗淡,看起來并沒有在營業。
棋牌室的老板是個精壯的中年人,頭發短短的,笑起來露出一口牙。看上去很是豪爽。就是看起來剛從局子里出來。
單靠這些老頭老太太,肯定是不夠買他手腕上那個大金表的。
但贏舟明白,這個表面上的老板,也不過是條看門狗罷了。
贏舟長得好看,穿的干干凈凈的,站在充滿油垢的棋牌室里,像是一株亭亭蘭蘭的樹。
老板笑著問“小崽。來干嘛啦都十點勒。”
贏舟拉開挎包的拉鏈,一沓沓整齊的鈔票露出一個角。
“我媽讓我拿錢來領人。”
老板瞇起眼“誰”
“李洋。我繼父。”
老板深深吸了一口大煙,下巴朝旁邊的人微微揚起“最里面那個房,推開門下去。”
通向地下賭場的路,像是通向陰冷潮濕的地窖。
贏舟的鼻尖充斥著煙味。并不是香煙那個煙味,而是用干草熏烤腌肉的煙味,很嗆。
下樓的樓梯只有一盞燈,在半路,暴露在空氣里的鐵質樓道有股掩蓋不住的冷意。臺階上不僅有斑駁的銅銹,還有意義不明的深黑色液體。帶著已經的蛋白質的氣味。
而就在幾米開外,賭場人聲鼎沸。
“大大大”
“小小小”
那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盅,機器操控,里面兩顆骰子正在劇烈晃動著。
大小兩邊都壓著砝碼。周圍的賭徒雙眼通紅,各個吼的面紅耳赤。
幾秒后,玻璃盅里的骰子停下了晃動。
賭桌上的莊家放聲大笑“豹子一樣大,沒人賭豹子,莊家通吃我看看,是誰賭了一只手來著”
輸掉一切的賭狗雙手抱頭,哀嚎著跪倒在地上。
贏舟深吸一口氣,死死扶住了扶梯。
他明白,這里就是荷官的詭域。
前臺,穿著馬甲的工作人員上前一步,微微彎下腰“您好,您就是贏舟吧。荷官大人已經等候多時。請跟我我來。”
他頭上長著一個尖尖的角,像是傳說里的獨角獸,笑瞇瞇的。
前臺看上去溫和而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