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和他同床共枕了,所以也很久沒有看過復遙岑的睡顏,可七年過去,歲月仿佛沒在他臉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生日已經過去,復遙岑三十四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區區二十七歲讓人一眼萬年讓人感慨太年輕了的男人,但是他這模樣是絲毫沒變。
還是那么讓女孩子移不開眼,狹長的鳳眼在入睡時收斂了不少溫柔的光芒,利落十足的五官在睡意中把痞氣張揚到了極點。
他這身痞氣啊,是需要那雙永遠夾光的眼睛來中和的,才看著又紅又痞,不然妥妥一見就是讓人臉紅心跳的壞男人。
要不是小山寶發出了聲音,黎陽不知道是不是要看到天亮。
她扭頭看向床邊,那兒一張綿軟的單人沙發緊緊靠著床,上面正四仰八叉地睡著她的小山寶,而墊在它身下的,是一個信封。
黎陽好奇,伸手想去摸來看看是什么東西。
手一動,忽然悶哼了聲。
復遙岑醒來,下意識伸手去按住她從被窩里伸出去的左手。
黎陽從沒用過這只傷情極重的左手,沒想到兩個月過去,一動還錐心地疼,仿佛骨頭還碎在里面。
復遙岑起身,摸著她的手輕輕摩挲,另一只手揉著她的腦袋“扯到傷口了是嗎嚴重嗎我喊醫生來好不好”
“不,不用。”她蹙眉須臾,緩和了一些,躺平下去輕吐氣息。
復遙岑抽了張紙給她擦額上的細汗,知道大概是劇疼了,她才會幾秒鐘的工夫額上竟然出了汗。
他起床找了藥喂她吃。
黎陽吃完就筋疲力盡了,乖乖躺在他懷里,要不是復遙岑問她剛剛想干什么,她已經忘記了。
一扭頭,她們家小山寶也被吵醒了,毛茸茸的腦袋上一雙大大的眼睛正睡眼惺忪地看著她。
忽然,它站起來,小爪子搭在病床上。
似乎是試探,然后發現爸爸媽媽都沒趕它,它開心地一躍而上,爬到了病床的一邊趴下,蜷縮起來繼續睡。
黎陽說“那個信封是什么”
“哦,你爸昨晚拿來的,一份財產轉贈。”
黎陽低下頭,沒說話。
復遙岑給她說了里面的分配情況,又說了黎岸生的意思。黎陽都沒說話,只是把腦袋擱到他肩頭,“要是沒錢,你會養我嗎”
復遙岑沒想過她拿到這萬貫家財后第一句話是這個,他說“你沒錢我會養,我沒錢的話可能養不起。”
“”她嘟囔,“那你搞錢啊。”
他忍俊不禁“這幾年一直在搞。”
“要是我沒回來呢你就真一輩子不結婚嗎”
“結婚無非是找個有意思的人過過日子,我有意思過了。”
黎陽眼底一下子就滴下淚花。
復遙岑手背被水花濺濕。他很自然地拿起手給她擦眼淚,“傻瓜。還早,再睡一覺,好好休息我們才能早點出院。”
黎陽知道,剛剛還劇疼呢。她很聽話地躺好休息。
復遙岑睡不著了,就坐在床頭,半摟著她的肩,輕輕拍著被子哄她。
小山寶翻個身,見媽媽睡著了,它下意識想爬她懷里去。
復遙岑伸手微微擋了下,對視一眼,他搖搖頭。
小家伙乖乖坐下,沒再往媽媽懷里鉆去。
似乎思考了下,它又轉身跳到床下,繞過床尾又到爸爸身邊,一躍而上,爬到爸爸懷里,閉眼,睡覺,行云流水。
復遙岑沒有趕它,雖然已經給它專門把沙發放到床邊和他們的床并在一起了,但是它從小就喜歡和爸爸媽媽一起睡的。
他就這么抱著一大一小,靜靜等著天亮。
月亮在時間流逝里一點點向西滑落,東邊魚肚白一寸寸染上血紅。
恍惚間,復遙岑也有種黎陽最近一直有的不真實感,他竟然在一個平凡的雨夜里抱著她睡,她竟然回國了,竟然在那樣兇險的環境下,搶救成功,活著回到他身邊,他像多年前一樣,抱著山寶和她,兩個都安逸地在他懷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