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聿白從地下室出來,鐘意明顯從他眼底看到了野心。
她憂心忡忡跟在他身后。
他溫聲安慰她“沒什么事,只是幫他們脫險,不需要我們做任何事。”
丁騫洗了個澡。
換上了周聿白的襯衫西褲,拎著公文包,戴上名表,金絲眼鏡,假發。
搖身一變成了商務精英,進城辦事。
鐘意和周聿白的這趟度假,本來后面還有行程。
現在也全部取消,兩人每天在別墅里散步遛狗。
沒有機會再去巴黎各餐廳品嘗美食,周聿白也沒請廚師上門。
鐘意包攬了做飯的任務。
她煮糖水真是一把好手,做飯差強人意。
好在別墅里盡是西餐食材,烹飪簡單,也不過分講究廚藝。
周聿白也會挽袖過來幫忙。
他養尊處優慣了,從來沒下過廚,也就是看著別人上手,再看著鐘意,過去給她搭把手。
也要準備酒窖那位病人的一日三餐。
他親自端過去,再聊幾句。
丁騫好幾天沒有回來。
回來時又換了一身衣物,破洞牛仔褲和花襯衫,戴著墨鏡和長假發。
琴包里鼓鼓囊囊。
當然不是樂器。
那琴包擱在地板,發出金屬的冷酷聲響。
鐘意在廚房用牛奶煮糖水。
歐洲買不到國內食材,她去亞超挑挑選選,也拼湊出幾樣。
她心情實在不妙。
這幾天胡思亂想,很需要吃點甜食壓壓驚。
好像酒窖那位先生也喜歡她煮的東西。
周聿白說,這個人是華裔,祖上也是從南省遷過去的。
鐘意看見丁騫心情更不妙。
她就是沒由來對他排斥,不喜歡、討厭,甚至恨到牙癢癢的地步。
他害了她姐姐。
丁騫也從不跟鐘意搭話。
他目不斜視路過廚房,聞到甜甜的香氣,腳步倒是頓了頓。
側首問她“煮糖水”
“嗯。”
“給我來一碗。”
鐘意冷冷淡淡給他盛了一碗,不耐煩擱在桌子上。
轉身上樓。
丁騫舀勺喝了一口,冷戾面色倏然平靜下來。
整個人都柔和不少。
他也熟悉這個味道。
那家糖水店,那個笑起來怯怯又靦腆的女孩,在夏日的夜里,站在他面前像朵晚香玉,端著糖水塞進他手里。
后來她會跑到他簡陋的住所,酷熱的夏日,守在熱騰騰的爐灶前。
專門為他煮一碗糖水。
十幾歲的戀愛,光明和黑夜的交纏,好像是一場沒有出路的絕境。
幸福和痛苦一直交替。
她抱著他哭了太多次,后來漸漸就不愛哭了。
連他把死訊傳給她,都聽聞她沒掉過一滴眼淚。
丁騫只喝了一口。
哐當把那碗糖水推開,抑制著血管里迸發的痛苦和沖動,霍然起身,面色冷酷地朝樓下走去。
幾個人在別墅互不干擾地住了幾日。
最后丁騫要帶著人走,周聿白也要帶著鐘意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