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回去。
于是,終于如他們所愿,有一個人在熱鬧繁華滿世歡喜的大年夜,破開魔障,開了一縷天光。
沒人懂他們在昏暗惡臭的牢房里看到她的感覺。
心臟深處盛開的煙火遠勝于人間所有繁華熱烈。
她一定不知道。
他們等了她多久。
月色如斯,剪影似畫,她站在那,靜默的目光從下面自己一手促成的血腥屠戮人間煉獄一一瀏覽過。
她很平靜,甚至帶著幾分感傷,好像正視了自己內心釋放的惡,與對這些同類的寬容跟憐憫,然后,她隔空看向神葳齋。
她沒有隱藏面容。
因為自圖侖他們從巫妖那拿到記憶,她就已經暴露了。
既然暴露,那就這樣吧。
她看著他們,他們亦看著她。
看到那個可怕又虛弱的邪惡巫師坐在她身邊的屋檐頂,她身上的血最多,身上縈繞著可怕的灰氣。
小小女孩,因為長期營養不良且留著青澀的五官,但一雙眼卻特別冷,不帶半點對人間俗世的眷戀,只剩下平靜跟困倦。
但又帶著幾分林間野獸戒備的姿態,好像四肢殘廢了也會在獵人朝她伸出手的時候用牙齒啃咬襲擊對方。
她的十根手指滴血,但還有許多咒印跳躍著。
仿佛立刻就能開戰。
他們都做好了開戰的準備,因為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帝國大軍跟強者包圍了,何況神葳齋那邊有六個巔峰大將。
帝國四個,莫亞加圖侖一個。
如果他們出手,這一場惡戰
但決定權在帝王手里。
神葳樓這邊,眾人的心臟都有些僵硬了,主要此前都不敢確定這個能強殺宗溯的人真的是傳說中早已死去的扶川。
時隔四年,她回來了。
變化好大。
好像中和了謝克戾的狡猾跟殘忍,又中和了扶川的溫柔跟憂郁。
但那樣神秘而恐怖的血脈能力,完全未知的氣息,讓她此刻就像是這人間本不存在的、獨一無二的生命。
生命的燦爛在于釋放。
她身上釋放出的銀色霧氣讓她的眉眼若隱若現。
她在跟帝王對視。
“陛下”圖侖忍不住提醒。
與之對視的帝王垂眸,手指反扣了滾燙的戒指,也不知在想什么,但他感覺到了這根連著心臟的手指頭這枚萬奴戒的滾燙,它在亢奮,在悸動,連著他的心臟都在劇烈跳動。
它對她感興趣,非常,非常。
此前也有這樣的感覺,但那是對另一個人。
這一次最強烈。
看到這張臉,這個人,她的眼,好像終于鎖定了真正的目標似的。
他與它相處這么多年,太了解其中的偏差了。
隱隱察覺到什么的帝王眼角瞥過某個地方,心里有些煩躁,但還是沒開口。
他沉默,其他人也不會動。
謝思懿雙手抱胸看著遠方,嘴角似在含笑,身邊的謝清宴看到了,心中微微想我這變態的親人果然更熱愛亂世,早就想讓壓抑著的扶川瘋一回,呼風喚雨,爭權奪利,踩著所有人的骨血上位,不過她也未必開心這就是謝思懿最開始想跟扶川共享權力開辟新世界的野心,然而后者拒絕了,如今卻為了別人破戒。
可見扶川不是不會破戒,只是不愿意為他們破戒。
多殘忍阿。
溫柔的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