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敵人既朋友,您不覺得這才是最好的選擇嗎”
他們距離太近,她這般低聲細語殺傷力必然極強,就好像在他耳邊催眠她
“你怎知孤是魔咒體”
她沉默了,似乎在斟酌言辭,但忽然
她捏著魚簍的手腕被這人扣住,她一驚,因為對方用力而身體略傾斜,側邊青絲發尾微動,些許落在他的手臂上,從內杉布料滑掃到他手背。
眸色微緊中,對上坐姿不變的冷酷帝王雙目,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森寒,亦感覺到他手掌皮骨的冰冷。
像是刀刃一樣貼著她的皮膚。
“你早就發現了是嗎,那天在水下給孤放魚上鉤其實是為了掩飾你的發現。”
“你發現,這些魚其實不是不愛吃魚餌,而是因為厭憎孤身上攜帶的惡詛之毒。”
“這世間的人啊,越靈長聰慧越擅長偽裝,越低等越屈服天性,好像螞蟻跟魚兒,他們哪里知道孤是什么人,只知道躲藏起來”
“孤釣了這么多年,沒有一條魚上鉤,就連你也是假的。”
“什么合作孤在你眼里,能跟蔚冥棠比嗎你都沒留住她,豈會一分在意孤長壽或夭隕”
好奇怪,現在輪到他放低語速,變得柔軟又平和,明明說著震驚世人的詭秘,揭破兩人之間的破綻,卻越發顯得輕松寫意,但扣著她手腕的手指始終穩定力度,不讓她脫逃似的。
但他的眼睛看到了真相,既然早知道,自然不會失態。
扶川被扣住的手五指捏緊了魚簍,然后松開,如她的聲音。
從提到蔚冥棠的緊張到釋放。
“陛下說得對。”
帝王“”
他差點氣笑了,又見這人像是滑不溜手的滾刀肉,慢吞吞說“您也看出來了,扶川這樣的人連那么好的人都留不住,說明其實也不過如此,她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初心。而工欲善其事,必欲利其器,只有利益才能打動她,可見合作方才是最穩定的,別的都是虛的。”
“您想留下她,難道不是因為她還算有用不管是為了帝國,還是為了您自己的魔咒體隱患。當結果一致,何必在意身份跟她將來的去向。”
她好像也看到了真相。
帝王靜靜看著她,也不知道是否被說服。
反正在扶川感覺到他的手掌開始松開一些力氣的時候,準備抽回手
剛抽回一點點。
松開的手忽然重新握住了她,且拉扯了下,將她的手拉了過去。
被攥住的細腕一動不動,手掌比他小了許多,更纖細的手指也越發白,被他挾持了一般扣在了他的椅子扶手上。
普通的釣魚佬專用椅,恰似王座的扶手,被他控制著,上下兩只手一同握住帝國最巔峰的權力。
“孤不需要被任何人拯救。”
“但帝國只能在你的手里孤也有初心,且不愿意被任何人改變。”
扶川想過會很麻煩,但沒想到這么麻煩。
這個帝王心思,她有些拿捏不準。
利益足夠不就行了,非要留人做什么。
難道他很快就要掛了這點時間都等不急要么就是不信她能救他。
其實她自己的確也沒把握,就是起了心思。
這怎么辦呢。
騙子一直在騙人,敗露了,想繼續騙人,卻發現當前也沒有確切拿得出手的保證。
尤其是當對方的訴求堅定且唯一他要人留下。
于是,她說“陛下,您要的不能是扶川,只能是凰時鏡。”
她這句話如雷霆破云障繼承帝國的只能是凰時鏡,不能是異端頭領扶川,除非后者一直頂替這個身份,但她不愿意。
正好天上的確已經烏云滾滾。
“而且要下雨了,不適合釣魚。”
“散了吧。”
扶川垂著眼,語氣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