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川知道最難的階段來了,她看著略轉陰的天色,似有暴雨的前奏,微微皺眉,卻是很快舒眉,輕緩道“宇宙萬象。”
她的本心是突破宇宙桎梏,回歸原始世界。
沒變過。
那這點是否跟他的最高堅持沖突
而且問題來了,他的最高堅持什么
是被萬族跟神殿無限壓制當仍舊在他手中復興崛起的帝國大業,還是他那若隱若現的秘密跟桎梏
帝王語氣特別冷酷“宇宙有固定規則,不允凡人攀登。”
扶川“所以是仰望啊,陛下只當這是臣下個人之事就好,不應耽誤您的帝國大業。”
帝王“如果孤說,你也是孤帝國大業的一環,而且你已經耽誤了,你該如何”
扶川“臣下覺得,凡事看結果,只要結果無礙,過程就不重要,不管臣下期間的手段行為如何不在陛下您的預判中至少此前的結局還在陛下滿意之中,不是么”
“至于大業如棋盤,一顆棋子新舊更替又有什么關系,只要它依舊刻有“車馬”等身份,依舊可以形勢它的作用,至于效果偏差,也可以用走棋之法調和,臣下相信以后的一切還在陛下您的掌握中。”
她很懂得捕捉人心,也擅言辭外交,當他若有若無試探跟誘惑的時候,她穩定且堅定,以剛克柔。
當他開始穩定堅定得要問罪時,她反而轉為溫柔寫意,以柔克剛。
帝王眼底晦澀,繼續看著湖面,語氣淡漠“那你說,逃走的那顆舊棋子會不會變成新的操盤手,把孤拖入她的棋局之中畢竟心在宇宙的人,若其心智之堅,為規程而不顧一切,誰知其心”
“尤是世人原以為他們是一伙的。”
扶川知道作為帝王,一方面肯定芥蒂繼承人身份被替換的罪行,另一方面也介意被改變的棋路,且出于掌權者的遠見,提前鏟除隱患是本能。
且她以前能預判到往日對手不斷因為她的崛起而欲鏟除她,憑什么去懷疑帝王為了將來而欲殺她
她瞧見對方握緊魚竿的修長手指比往日蒼白一些。
“陛下,您比她高,她區區一個女子,拖不動您的。”
“而且她素來不喜歡下棋,誰家歸程人還想花時間在路邊與人下棋若有路回家,當心無旁騖,哪里愿意去耽誤別人。”
喜歡下棋的是阿恃。
她心里的思緒無端就分出了一片羽毛飛走了,但聲音比剛剛還柔軟無奈了幾分。
帝王感覺到了,在想她是故意示軟以迷惑他還是想到了什么人,想到了她家里的人,她的故人,而變得如此柔軟可親
這么想回家,必然是因為家里有讓她最念想的親人或者愛人
“是嗎,你這么確定”
“自然。”
他們好像一直在玩“確定”“自然”的虛偽保證。
而帝王眼神越來越淡,回了一句“那么,這么確定自己無危脅的她,為什么連真身都不敢過來自然是因為心里有猜疑,怕有萬一,你看連她都預判時局而設退路,你說孤如何不能謹慎應對以策萬全”
“那孤是該殺隱患一了百了,還是應該將之囚困,以讓她在孤身邊不脫離控制”
他兩個犀利反問,倒讓扶川緘默了。
此刻,他不再看湖面,轉頭看她,目光如炬,似虎豹鎖定獵物。
在如此強勢深沉的目光下,之前還可以周旋試探的尺度范圍好像一下子被縮小的。
就仿若這一方釣魚臺,其實也就那么大。
上面只有他們兩個人。
扶川在想他果然是有殺心的,且是反復的殺心,但不是絕對,設下豬圈,是因為他內心深處還有將她困住馴服的第二選擇
這個選擇必然是因為他對帝國的布局需要一個足夠優秀的繼承人也證明他的狀態的確不好,否則應該不需要試探就可以直接殺她了。
但,他好像沒準備過給她第三個選擇。
扶川微微皺眉,手指無意識捏緊了魚簍,內心的戒備開始攀升,但面上依舊柔和,輕輕道“陛下,這個魚簍是您自己做的”
帝王“你在轉移話題。”
扶川“您編制這個魚簍的時候,裝下的必有帝國大業,可包括自己的長生之勢”
她這話輕飄飄的,帝王眼底越發冷,語氣越比之前虛浮,“長生”
扶川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越發低聲溫柔,像是魔鬼在蠱惑身邊帝王。
“世人猜想的不重要,得到的才是最重要的,您是魔咒體,且是比蔚冥棠更嚴重的魔咒體,而扶川這個人既是異端,神殿這些人尤想抓了壓榨其價值,但他們主動抓捕,是因為后者不愿意與之合作。而她若是愿意選擇您,您何必與之殺意甚至連關起來也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