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里一片寂靜。
溫熱的紅茶升起裊裊煙霧,逸散在空氣中。
裴宴只覺得自己腦子里一片混亂。
古代的記憶碎片在她腦海中飛快閃過,自從冷宮相遇,整整十幾年,那些碎片中有太多姬憑闌的影子。
抽絲剝繭的過程,并不算太過困難。
裴宴想起,她將染了風寒的姬憑闌從鬼門關拉回來時,他復雜的神色。
想起姬憑闌被接出冷宮后,宮道上他們匆匆相望的一眼。
想起年節燈會,火樹銀花下,他遞給她白玉佩的神情。
想起她死前姬憑闌背光而來,風塵仆仆,急切到幾乎踉蹌的身影。
胸口玉佩的觸感從未有過的鮮明。
就好像一道已經給出大部分解題步驟的數學題,裴宴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她有些茫然地想,為什么她從未察覺
她知道得實在太晚,一切都沒有意義。
她和姬憑闌之間隔著歲月和生死,難以跨越。
裴宴感覺自己的腦子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忙著回憶過往的記憶,一部分則把西格的話來來回回咀嚼。
咀嚼著咀嚼著,她忽然發現有什么不對“你剛才問我,我死得最早,為什么這樣年輕不是死得比我早,而是死得最早。”
這意味著,除了西格,“轉世重生”的,恐怕還有其他人。
他,或者他們,不僅和西格認識,上輩子死亡的年齡以及轉生后的年齡,恐怕都能和他對應。因此,西格才會得出“死得越早,投胎越早”的結論。
至于他或者他們的身份。
裴宴忽然想起,剛才西格說到大庸情況時,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了意料之外的神色,像是沒想到,她對她死后大庸的情況一無所知。
這代表著轉世者中有某個人,不僅了解大庸的情況,而且還和她十分熟悉。因此西格下意識認為,她已經從其他轉世者那,得知了大庸情況。
裴宴在古代,并沒有太多交情深的人。
這些人里頭,西格打過交道的,就更少了。
裴宴緩緩抬起頭“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轉世者。”
“其中一個,是姬憑闌么”
西格握著紅茶杯的手一緊。
他剛才就已經做出決定,現在說一半,瞞一半,也沒有什么意義,反倒會讓裴宴回過神來后,因他的隱瞞欺騙,對他產生討厭。
但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一回事。
他到底還是猶豫了片刻。
直到他看清裴宴神情。
她略微垂著眼,長長的睫毛擋住眼睛,像是在接受審判。
西格呆愣片刻,抿了抿嘴“我見過的,跟我一樣的人只有一個他現在姓陸,叫陸憑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