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厄將紙條夾進文件夾,神情雖然冷冷淡淡,但到底是收下了。
主神在對面一眼瞥見紙張末端的簡筆畫。用來表達喜愛的小心心再簡單,都有種讓人一眼就明白什么意思的魔力。跟先前兩個在座位上表情滑稽激動的年輕小伙子比劃的手勢一模一樣。
主神“”
主神冷哼一聲,突然伸手將衛厄的耳塞摘下。
衛厄眼皮還沒抬,袖間的銀刀先閃出來了。主神沒理會他手見的利刃,身體前傾,手指搭在他的耳邊。
“你們螻蟻的東西也不怎么樣。”祂譏諷道。
稍涼的氣流從祂指尖流出,流經衛厄的耳膜,飛機遇到氣流帶來的噪音驟然消失。
連帶著,飛機起飛震動造成的不適感都一并沒了。
衛厄看向主神,主神面色不快地收回手,向后倚在座椅軟背上。祂手指一點一點敲著座椅的扶手,也不出聲,只是神情格外不愉。
發神經了吧。
完全不知道主神是哪條神經搭錯了,但祂心情不佳,衛厄也沒領祂情的意思,同樣向后一靠,依舊將先前那位女白領送來的耳機塞在了耳里。座位對面的主神瞧見這幅情形,手指一停,神色越發不愉。
衛厄沒搭理祂。
他拉下眼罩,就倚靠著飛機背,闔眼休息。
衛厄原本只是想稍微合下眼,不想和主神再度耗費精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飛機前半程,在機身的轟鳴噪音里始終緊繃神經和對面的主神僵持,再加上滇南山王副本傷的元氣還沒完全恢復,一路下來真的有些許疲倦了。
闔眼后,不知不覺間,衛厄真的睡了過去。
他淺淺地靠在軟墊中,銀發凹陷出不明顯的凌亂弧度,漆黑的制服領口貼合冷白的脖頸。
整個人身體姿態雖然依舊鋒利緊繃,隨時可能抽身進攻,
卻罕見的有了些日常的意味。
主神原也將視線錯開,投向窗外,審視外頭的云層。
后來視線又落回到了供品身上。
青年在對面的位置,戴著眼罩,罩沿貼合鼻梁,線條白皙,再往下,是兩張微紅的唇。因為凌厲的眼型被擋住,只露出下半張臉,青年一貫的冷淡銳利就被削弱了許多,反而顯得有幾分脆弱柔軟。
軍事風格的專員制服,慰合他的身形。
主神忽然想起“滇南山王”副本最后的一刻了。
渾身是血的青年半跪在爨僰巴蛇腐爛了的蛇骨上,銀發成絡成絡被血凝結在一起。他身上的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一件滇南苗寨的寨服被染成了血色。蒼白的手腕上到處都是鎖鏈磨出的血枷。
他在借助“爨僰走山旗”召喚融合到巴蛇里的寸家幫。
寸家幫請“寸氏祖”是靠一百多人形成的走山陣,一個人只負責請一到幾位寸氏祖。請魂歸陽,要消耗請魂的人自身的陽氣陰壽和更玄而又玄的“命數”。寸家幫請出寸氏祖后,自身的陽氣壽元就都折了進去。
所以才背祖入爨僰灶,以肉身喚醒巴蛇。
衛厄請寸家幫,寸家幫雖然是新死,比寸氏祖更容易請,但一百多人已經融合進爨僰巴蛇的殘存意識里。衛厄一啟動走山旗,立刻,腐爛巴蛇殘存的意識就沖他發起了反撲。
一百多個人頭在蛇尸腐爛的心臟處距離滾動。
衛厄額頭繃出筋絡,全身的力量全灌入在手上的走山旗里。
走山旗在飛快地抽取他的陽氣精魄。
昏暗中,主神的虛影一晃,出現在衛厄身邊,提醒他,寸家幫和巴蛇的實力差距過于懸殊,他們的意識已經被腐爛巴蛇融化得差不多了。他這樣只是在做無用功。不可能將他們從巴蛇瘋狂的意志里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