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里和他們先前過來的時候一樣,乘客背對著機尾,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衛厄視線從機艙中區的十幾排乘客身上劃過。十幾排的乘客有男有女,有的歪著頭在打瞌睡,有的在百無聊賴地劃動椅背后的屏幕,還有的社畜在抓緊時間干活。
衛厄緩緩握著手中的銀蝶刃,長眉一點一點皺了起來。
他直覺得哪里有不對勁。
“不是不做導游嗎”腳步聲從后邊傳來,主神慢悠悠跟了上來。
祂像是完全覺得機艙里有什么不妥,站在衛厄背后,上身微微前傾,低著聲問。衛厄沒表情地瞥祂一眼,就在這一瞬間,機艙里那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忽然就消失了。衛厄凝神再看向機艙,艙里幾名乘客打了個哈欠,活動著長時間乘坐飛機有些僵硬的肩頸。
其中兩個青年活動脖頸時,一扭頭,瞥眼看到站在不遠處幾排座位后的衛厄。
頓時兩人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張大嘴巴,比出“衛神”的口型。
兩人剛剛還困得哈欠連天,這會子一下支棱激動起來。彼此互相狂掐對方的大腿,生怕自己看錯似的。他們倒是不敢同衛厄貿然搭話,但激動得沖他又打手勢,又瘋狂筆芯。這兩個小年輕的崇拜太過直白,衛厄沒有多說什么,只略微朝他們偏了偏頭,然后在其他人看過來前,快步離開。
主神在他背后,他一快步向前走。主神就自然而然站直身,漫不經心地朝剛發現衛厄的兩名青年看去。
祂身高過人,站在機艙過道里,壓迫感極強。漫不經心一眼瞥來,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硬生生讓兩名小年輕起了一身寒栗,猛地僵硬在那里,就跟活人在山林里遇到什么恐怖的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一樣。
主神沒在這兩個祂壓根瞧不上眼的螻蟻身上多停留。
很快,祂的視線就收了回去。
祂走在衛厄后頭,單手后掩,薄薄的唇角微微地勾著,掩在后邊的手,手指不緊不慢地張開,再隨意一收普通人和專員都看不見的無形絲線被祂硬生生從客機的幾個地方抓出來。
主神手指指節散漫曲張,
像閑極無聊,將什么東西無所謂地捏著玩似的。
等到快到座位,祂的手指驟然一攥,有什么無形的東西被祂直接捏攥消失在掌心。
衛厄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耳塞重新戴上了,眼罩倒還沒。見祂回來,譏諷道“走得那么慢,真的得派個導游舉旗子給你引路”
衛厄雖然瘦,可他身形頎長,腿更是線條流暢修長。飛機的排座空間狹窄,高個子的坐久了腿腳都不舒服。主神還沒回來時,衛厄順帶將小腿伸長了些,舒展了下。眼下主神回來,他還沒將腿收起,主神就不客氣地將他的腿一別,跨進自己的位置,順手將自己勾了一路的口罩丟給他。
衛厄
主神不冷不熱“我看你比我需要多了。”
祂這話沒頭沒尾,衛厄看神經病一樣,看了祂一眼,徑直將口罩丟回去,自顧自就準備再休憩一會。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飛機時常遇到氣流,機身顛簸。衛厄感知比常人敏銳,機身一顛簸,細微的噪音在他感知里就特別明顯。先回來后,他就讓空姐又送了副掛耳式耳罩,就放在他手邊,還沒戴上。
衛厄皺著眉調整耳塞的位置,然后伸手要去拿第二副耳罩。
他回來之前,旁側的其他乘客就已經有人早早發現衛厄是誰了。詭異復蘇三年,乘坐龍門基地客機和專員一起出行的乘客都將乘機基本守則背得滾瓜爛熟,沒敢拍照,也沒敢打擾剛剛結束過一個副本的衛厄。
坐在他們旁側的是位上班出差的女白領大姐姐。
一路都專心地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見衛厄還專門要了第二副耳塞,才謹慎地探身,將自己包里的一副備用耳機遞了過來。和耳機一起遞給衛厄的,還有一副清涼貼和一張紙條。紙條上小心地寫著飛機上統一配備的耳塞降噪質量不好,再加耳罩會痛。
筆跡下方還有簡單的一行字
祝出行愉快
旁邊用圓珠筆畫了個簡單的比心心。
衛厄看了眼紙條,將紙條折疊,夾進文件夾里。然后沒什么觸動地打開陌生人送來的耳機。他年少孤僻,因為兒時的一些事和酒鬼父親,在蓮溪城里沒遇到多少善意。其實如果不是詭異復蘇,他現在也就是從孤僻的少年變成孤僻的青年而已,不會有什么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