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偷詭絕對會被察覺,詭偷詭,卻如活人偷活人一般,只要不被瞧見,就不會被發現。
而衛厄眼下,有青金石和紅瑪瑙的耳墜做遮掩,恰好與詭怪無異。
將細小的米沿走廊走了一圈,灑了一圈。衛厄灑得細碎稀疏,詭怪們并未察覺有供米被落到自己跟前,只覺得這走廊中有種吸力,將他們定在這里衛厄這也是打“寸家幫”那里學來的手法。
供米不僅能夠將山坳子里的詭怪供奉喂飽后驅散走,還能將殘缺的、感知不靈敏的小詭小怪吸引留在原地。
繞了一圈走廊,將供米散落后,衛厄將一樣東西沿著走廊,輕輕地,不發一聲響地落在了角落。
緊接著,經過一根圓柱的時候,衛厄身形一閃,就從一扇半開的老木門里閃了進去。他雖然氣息遮掩成了詭怪,實際上還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要是真碰到東西還是會發出聲音。那木門殘朽,一碰就會嘎吱作響。
一響,衛厄的活人身份就算暴露了。
然而他身形輕靈,別說讓門響了,經過時,就連門框底下的紅燈籠綴子都沒碰到一點。
進門后,衛厄停了停,等待詭土司府的反應。
既然是一座詭府化成的存在,里頭發生的事,就脫不開它的感知至于能夠感知到哪一步,就看它恢復到什么程度了。
呼吸間,詭樓里沒有什么動靜。
倒是門縫處光影一晃。
主神冷淡地進來了。
衛厄瞥祂一眼,也不同祂搭話,徑直上樓。活人的眼睛看不見,土司府里遍布滿細細密密的紅色絲線。從樓上往樓下蔓延,越往內院樓上越多。天井里跳舞的十幾個活人身上都纏著這種紅線。
要是不能摸到源頭,直接斬斷那些紅線的根源,恐怕在天井里一動手,那十幾個倒霉蛋的陽壽生命力就要被血線瞬息抽干。
他們都是些普通人,可沒副本的玩家那么扛得住詭物的抽取。
利用供米將眾多詭怪吸引在前頭,衛厄轉進土司府的院樓,為的就是這一點。
“瞧不出你還這么心軟。”主神幽寒的聲音傳來,祂雙手插在口袋里,眉眼沉沉地走在衛厄身邊,“遇到幾個不干事的螻蟻,還要顧及這顧及那。”
祂今晚對衛厄的不滿像是已經達到了極致。見他不僅要救人,還顧忌著那些螻蟻能否安穩活命就出言嘲諷以往在無限空間,可沒見得衛厄這么善心過。真是越回藍星越軟弱可笑了。
主神的聲音落在耳中,衛厄太陽穴跳了跳,腳步沒停地往上走。
純當祂不存在。
越往上,紅色絲線就越密集。細線飄飄悠悠,就想蜘蛛的網覆蓋在地面。詭神直接從血線上走過,不用留步,供活人落腳的地方卻越來越少。主神不緊不慢跟在衛厄身后,似乎想等絲線布滿整個樓梯道的時候,看他怎么辦。
衛厄神情不改,紅線密鋪的地方,有空隙,就算再小一點,都能輕盈如蜉蝣地迅速行過。
等到上了三樓,血線密集成毯子,他手腕一動,銹紅鐵索從袖間落下。
緊接著,猩紅的曼珠沙華憑空一小簇一小簇地在離血線有一些距離的地方綻開。而衛厄面不改色,直接踩著那些蜿蜒前開,并不斷消失的猩紅妖花向前。
后側的主神一愣,沒想到他還會來這么一招,又好氣又好笑。
一雙手垂在身側,最終神情古怪地哼了一聲。
衛厄一邊沿著血線走,一邊快速思忖這“羅婺土司”詭土司府能夠有智慧隱藏自己、釋放倀詭、征調兵馬、舉行舊日的跌腳舞,它狡詐且有些法子,但不管怎么樣,它的本體就是這座府城。
起初衛厄是想用爨僰巴蛇或詭帕蠻山主的特殊掉落,碾碎整座土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