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燕塘春的掌柜,果然對我萬家早有不滿,這條見風變色的蠢驢”萬家老爺壓著怒火,將手中的兩顆核桃佛珠磨得咔嚓嚓作響,“得了我們萬家這么多照顧,還想吞我萬家的肉。好個小人”
萬家老爺罵著,癩頭和尚往碗面又灑了一層香灰,
水面漣漪晃動,終于鎖定到了他們警惕的徽商魏少那邊。
首先傳出的,是一道細細的、陰沉冷測的聲音。
這聲音剛一傳出來,萬家老爺就一個凜然,立刻由聲音勾勒出一個陰沉、喜怒不定的形象,完全符合典當行堂口掌事暗里殺人不用刀、經手他人家傳寶物,對他人砸骨吸髓的殘忍特征。
那冷嗖嗖,自言自語都像淬了毒刀子的聲音,正在念他客氣寫的回貼,
讀一句,就陰陽地嘲諷一句。
讀沒兩句就直接“啪”一聲,像是丟了他的回帖,在自己屋子里罵開了
“好個萬家寶,”
“區區一個黃泥老狗,也敢在典堂掌事的前擺場子”
“還要本少親自光臨,他算哪根蔥”
“徽行典堂魏少”的聲音打碗中水面傳出,一字一句,無不陰測森然,似乎已經盛怒到了極點。因為重視“徽行魏少”的身份,想要聽聽這人是真是假,這徽商典堂的人突然來,是什么目的,癩頭和尚鎖定了他的聲音,特地將徽商來的典堂魏少聲音放大,放清晰了好幾倍倍。
頓時,狹窄攏音的密室里,
二百六十度、無死角回聲環繞魏大少爺盛怒的嘲諷。
回音籠罩,癩頭和尚和萬家寶老爺猝不及防,被魏大少的毒汁噴了個滿頭滿臉。
“一晉北窮摳,要不是牽連那件事,值得本少親自來一趟”
魏少陰冷刻薄的聲音在暗室里回蕩,把個萬家老爺氣了個倒仰,險些一口氣背過去。
他都客客氣氣寫了回信,送了請帖過去,這徽行典堂魏大少竟然還敢嫌棄他沒親自登門,沒雙手畢恭畢敬將請帖奉上。
“好、好、好。”萬家老爺氣得話都說不順了,癩頭和尚趕緊拿旁邊的空碗將水面一蓋,扣住了碗里傳出的聲音,以免把萬家老爺氣出個好歹。
癩頭和尚將碗扣住后,房間里靜下來。
但某位魏少的嘲諷仿佛還繞梁二日。
“真不愧是徽商的人。”
萬家老爺喘勻了些氣,臉部肌肉抽動,咬牙切齒道“夠傲氣,夠目中無人。等后天大宴,大師,你可萬萬要助我,讓這眼高于頂的后生吃個大虧。不然他還當我晉商沒人招呼了他。”
“萬老爺放心。”癩頭和尚到此時對來者的身份也信了十成。
他們長生門對有錢的大商人向來和善,“徽十一行典堂魏少”在癩頭和尚眼中儼然成了新的、可發展的、羊毛更加豐厚的未來財主。
癩頭和尚打心里并不愿意得罪可發展的大財主。
可眼下,萬家寶老爺才是他們長生門暗生堂的已有財主,該安撫的還是要安撫。
畢竟發展新財主之前,舊財主還是有大用的嘛。
癩頭和尚口上寬慰著萬家老爺,等萬家老爺冷靜下來后,提議道,要不再聽聽徽行魏少的動靜。探聽探聽,徽商商幫派一個堂口的掌事過來,是為了什么大事
先打聽得些消息,后頭再要行事,也好占一個先機嘛。
萬家老爺臉色陰晴變化,最后還是對魏少口中的“大事”分外關注,同意了癩頭和尚的建議。
癩頭和尚將蓋在水碗上的空碗揭開,再次往水面撒了一層的香灰。
這次,香灰剛一掉下去,刺耳的、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驟然在整個暗室里炸開。
入祖老爺的
這他娘的什么鬼聲音,茲啦茲啦嘎啦仿佛兩把鐵打的二胡琴弦毫無規律地在摩擦。傳入耳朵的瞬間,就跟腦子被鐵塊拉來拉去一樣。比鬼哭鬼叫還折磨人。萬家老爺瞬間堵住了耳朵,大喊
“快蓋上快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