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湯老頭已經往原本的十六文錢上加了四文,湊夠了二十個子兒,可收錢的家丁硬說不夠。說他開的是肉湯攤子,交的錢得是其他攤子的兩倍。賣湯老頭一聽要兩倍,手就開始抖起來了。
陪著笑臉,想讓家丁寬容一二,自己擺的地在夜集的邊上,占的地小,來的人也少,真交不起兩倍那么多。
家丁沒耐心聽他說話,伸手要把人一推,就要到他收錢的編筐里硬搶。
手剛伸出,一股陰冷的氣息忽然縈繞,
來收錢的家丁神情一恍惚,不知怎么的,又轉身朝大集里頭走了。
青白沾血的小手在家丁的后背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一晃就消失了的手印子。賣湯老頭僵硬地藏起錢袋,轉身,一步步往他賣湯的鍋子走。仿佛也一下忘了還有一個強匪,一個“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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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見了。
而一碗羊雜湯擺在原先的位置上,
湯水都還在,但湯的表面已經溢散出一層冰冷的油花,碗也散發出一股寒氣。
已經被“吃”干凈了。
賣湯老頭熟練地倒掉活人不能再吃的羊湯,將碗收起來,守著自己的鍋子,再次等起客人。他是整個河曲大集夜集上最晚收攤的,一直擺到天明,才收攤。
在賣湯老頭守攤子的時候,他聾了大半的耳朵,聽到夜集外頭,傳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
像是夜集火光沒照到的外頭黑暗里,有好多好多東西在走動,一雙雙似人非人的腳,聽在夜集四面牛皮大鼓震懾的線外頭。離得越來越近。賣湯老頭沒敢回頭,將手伸進自己的編筐里,抓起一把他自個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灰白土灰,往夜集外頭撒了一把。
土灰撒出,那些靠近這一線的腳印,倏然消失。
盡管老頭擺攤的這一角,靠近的那些腳印消失了,
可整個河曲大集,其他的火光線上,那些腳印越來越近,一些兒,還跟在趕集擺攤的人后頭,進了河曲大集。那些收夜集孝敬費的家丁,舉著燈籠,一晃,看見有些個鄉下人的腳后跟,多了一對腳印。
可誰也沒吱聲。
與此同時,河曲城,城南區。將河曲轉了一個遍的衛十道蹲在地上,將手放在地面,感受整座河曲城的五行地炁。感知了一會兒,衛十道抓了把土,不解地站起來。
沒陰氣,沒詭氣。
怎么會這樣若不是長生門被抓到的兩個人撒謊,詭道的那些東西沒運到河曲,就是有人在河曲布了什么大局,遮掩住了氣息,連他都找不到異常在哪里。衛十道想了想,布衣布褲的身子一晃,從巷子消失。他準備到碼頭去看一眼。
河曲酒樓,上房中的蠟燭火光一跳,
歪斜延伸到床榻、監視魏大少爺的桌椅“影子”猛地收回到原處。
上房的木門一開,魏少手底下的“婁臨”旁若無人地進了主子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