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漸低“這天底下哪有能和皇上置氣的人。”
甭說云姒姑娘,皇后娘娘也都不敢和皇上置氣,誰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最順著皇上心意的人。
云姒抬眼,她臉色那么白,身姿那么單薄,仿若一張紙,隨時都被風吹破,雨水落在她杏眸中,她忍不住地輕顫著眼眸,聲音很輕
“但公公,奴婢不知道奴婢做錯了什么。”
女子扯唇苦笑,她睜著一雙杏眸,仿若格外坦誠。
許順福驟然啞聲。
許順福回到了游廊下,他看了眼殿門,最終還是沒敢推門進去。
細雨落了很久,殿內一直不曾有動靜,女子也就一直跪在游廊外,她被風吹得不穩,身子輕晃了一下。
等到很晚,夜幕落下,殿門才被從里面推開。
談垣初從殿內出來。
聽見動靜,云姒扭頭看向他。
談垣初也抬眼,看著她。
她臉色蒼白得仿佛要消融在雨夜中。
他見過她很多面,除去那一次她從湖中被撈上來,他再沒見她這么狼狽過。
她臉很白,唇也很白,卻還是仰著臉望他,主動地問
“皇上還在生奴婢氣嘛”
許順福手中的八骨油紙傘驀然被抽走,談垣初拿著油紙傘,走向云姒,他蹲下來,撫過她臉頰上的青絲,他打橫抱起她。
她沒有掙扎,乖順地依偎在他懷中。
但談垣初難得沒覺得她乖巧,他語氣淡淡“你明知道朕讓走的人不是你。”
談垣初抱著她走到游廊上,油紙傘被人接過,沒有雨水再落在她身上,但她輕顫了下眼瞼,卻有雨滴順著她臉頰滑落,她埋在他懷中,聲音很輕讓人有些聽不清
“可皇上也沒有叫住奴婢。”
談垣初皺眉,但女子的話還在繼續。
“您生奴婢氣,不是因為奴婢看綠頭牌。”
嘈雜的雨聲在這一刻安靜下來,談垣初只聽得見她的聲音
“奴婢還不夠合您心意嘛”
談垣初順著她的話去想,他了解自己,如果只是那張臉,再是好看,將近一年光景,自己也早該膩味。
但沒有。
顯而易見,談垣初告訴她答案
“夠。”
女子仰起臉,風吹過,她輕顫抖身子,牙齒在打架,除了黛眉,她的臉和唇都透著股病態的白,讓人觸目驚心。
她杏眸掛著淚“真的夠么”
輕輕一顫就會落下,她今日好像格外難過,茫然地問他
“那您為什么還要馴奴婢。”
她還要多聽話
談垣初渾身一僵。
四周安靜,讓談垣初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冷得在他懷中發抖,談垣初終于緩緩意識到,他的做法對于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她覺得他在馴服她。
這句話仿佛順著血液嵌入心臟,剛才還在血液里躁動的情愫,在這一剎間都消失得一干二凈。
許久,談垣初淡淡道
“要真如你所想,朕該獎賞你。”
他聲音冷淡,透著點說不清的諷刺,但抱著她的動作不曾有一點生硬。
要真的像馴鳥一樣馴她,她這么懂事,他難道不該獎賞她
云姒被堵得啞口無言。
談垣初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不著痕跡地垂眸。
他的確沒有什么她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但也誠如她所說,她做得明明很對,沒有叫他為難,他為什么還要覺得不舒服
有些被掩住的情緒破土而出,變得一點點清晰。
游廊的這一條路今日格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