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氣息很涼,將陳蕪凍了個哆嗦。
“是是夢嗎”陳蕪小聲說。
“等你死了,我會吸取你的能量。”
烏素對陳蕪宣布,再不進食,她也要死了,于是她懶懶地靠在陳蕪頸窩間。
她沒有發出聲音,她與陳蕪的交流停留在意識層面,這讓陳蕪更覺得自己是在回光返照時做了夢。
陳蕪顫顫地躲了躲。
烏素自顧自說道“作為交換,我得到你臨死的能量,我會為你完成死前最強烈的愿望,可以嗎”
她很有禮貌,作為妖,就連詢問進食的時候都帶著商量的語氣。
陳蕪又劇烈地咳了起來,吐出一口黑血,她的臉色煞白。
她想,反正都是死前的幻夢,那就答應了。
她點了頭,烏素看著她死去,那黑白的混沌氣流纏上陳蕪的脖頸。
她吸取了一位凡人臨死前的能量,這是她在這世間,吃上的第一口飯。
烏素簡單瀏覽了一下陳蕪的一生,陳蕪來自很遠的郊野,她家中還有位年邁的奶奶。
陳蕪過得不好,或許這是云都里很多普通人的常態。
她到云都的貴族宅邸里找了份下人的工作,后來她生了病,一直沒好。
主人家不愿給她治病,便將她趕了出來,她病死在街頭。
陳蕪是帶著向往來云都的,她不愿自己遠在鶴川郊野的奶奶擔心。
于是每次給她寫信的時候,都想告訴奶奶,自己過得很好。
她在信里寫,自己登上了云都最高的樓閣,看到了這座城市的耀耀燈火。
實際上的陳蕪在病榻上殘喘。
她寫自己攢下了很多銀子,到時候就回鶴川,給奶奶蓋一座大房子。
實際上她積攢下的銀錢除了治病,便留不下多少。
陳蕪希望自己每一封信件里寫的假象都是真的。
烏素不太確定這個活兒好不好做,但既然她吸取了陳蕪臨死的能量,她就一定會為她做到。
于是,她依靠繼承的陳蕪記憶,拿到一疊厚厚的信紙,每一張都是她寫給鄉下奶奶的信。
這些信沒寄出,鶴川太遠,她哪里有錢送信
烏素記憶收回,她展開桌上的其中一封信。
信上,陳蕪寫“奶奶,我很開心,在做工的地方,我認識了兩個很好的姑娘,她們很可愛,與我住在一起,我遇到不會的事情就會問她們,真好。”
烏素還保留著陳蕪的記憶。
后來她的兩位朋友讓她將賺來的工錢都存到銀莊里,后來銀莊老板跑了,她的錢拿不回來了。
她執筆,在這封信上打了個對鉤,就當是已經完成這封信上的內容。
烏素不太確定可愛是什么意思,但這種事,只要她覺得衛酈和林夢可愛就行了。
靖王府派人來將錦盒收回去了,他們沒有發現異樣。
烏素昨日按理沒有當值,所以今日她還要繼續做事。
差不多將事情處理好之后,她就掃院子去了。
她聽到昨夜的貴客離開了靖王府,松了一口氣。
昨夜發生了那等事,裴九枝蘇醒之后竟還能保持冷靜。
他并未聲張自己昨夜中了毒,只裝作什么事也沒有發生,與靖王拜別,離開靖王府。
裴九枝身后負劍,單手拉緊駿馬的韁繩,他對著晨間明亮的光,仔細端詳著那枚珍珠耳墜。
驀地,他的面頰有些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裴九枝大掌一合,將珍珠耳墜納入手中,仔細保存著。
他人已來到了云都皇宮,一旁的侍從將他從馬上扶下。
“九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嗎”侍從行禮問道。
裴九枝略一思忖,對侍從說了兩件事。
“派人去查昨晚那位外邦制香師的下落,盡量抓活的,不要打草驚蛇,此事我會與父皇說明。”
“與四皇兄說一聲,讓他查一查府里下人是否遺失了一枚珍珠耳墜。”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有些奇怪,只抬手撫了一下自己手掌上纏著的繃帶。
“若能尋到遺失耳墜之人,便將她帶到我的日月閣,以禮相待便是,莫要嚇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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