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聽溫雪杳如此信誓旦旦,不免對自己的記憶也產生了懷疑。
莫不是他昨日喝多了撒酒瘋,真將心中所想實施了他逼迫寧珩喝酒了不僅如此,還將他灌醉了
溫長青長眉斜飛,臉上不見愧疚反生出幾分得意,“阿杳,那你昨日見他狀態如何,可還好”
“自然不好,我昨日見他時渾身酒氣,人靠在馬車上都直不起身了。”稍頓,她察覺兄長面上的喜色,怒道“哥哥,你怎得還笑”
溫長青哈哈一笑,也不遮掩,“傻妹妹,他連哄帶騙讓你答應他嫁入寧國公府做他的正頭娘子,乃是他寧珩占了天大的便宜,我教訓教訓他又何妨”
“你莫要心軟被他騙了,你瞧他如今,早已過了弱冠之年,比你年長七歲,卻有幸將你迎進府,我身為你兄長,自然要為你討些公道回來。”
溫雪杳心中一軟,說不出怪責的話,小聲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溫長青接話,“自然,他年長你那許多,我也不想他身子早早垮了,若不然,苦的不還是我妹妹”
溫雪杳臉一紅。
什么胡言亂語、虎狼之詞。當真是吃醉酒,醉得不輕。
正月初七,宜嫁娶。
近來,溫雪杳發現自己已經漸漸忘記了前世,此時回想,竟想不起前世這日,她與寧珩已無婚約在身,究竟又發生了何事。
只隱約記得后來,三月邊關戰事起,溫長青為她的事愁白了頭,身心俱疲,官家自然不愿再將此等要事托付在他身上。
彼時似乎便是寧珩主動請纓,領兵出戰。
不過后來溫雪杳似乎記得他沒有回來。
但她也不確定,因為她前世對寧珩的關注太少,少到連他領兵出征的消息都是一日兄長喝醉后同她說的。
溫雪杳沒有再想下去,一則是今日大喜之日實在不宜想前世那些令人傷心嘆惋的舊事。二則是,如今一切都隨著她要嫁給寧珩而發生了變化,她不會讓身邊人重蹈覆轍。
無論是溫家、兄長父親,亦或是寧珩與她。
小暑同幾個丫環一起,幫溫雪杳換上喜服。內穿紅娟里衣,外套青色大袖衫配大紅霞帔,上面金絲走線,繡著幾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蓮。
一絲一線,全是溫雪杳親手所繡。
小暑扶著溫雪杳坐在鏡前,替她仔細上妝。
頭上擦了桂花油,梳成百合髻高高挽起。梳發這樣的事若有家中長輩來做更好,無奈溫雪杳母親去得早,府中女眷稀少,也未有合適的長輩,便還是由為她梳妝慣了的小暑來。
怕小暑那丫頭多想,溫雪杳趁她梳頭時岔開話題,詢問起昨日的事。
上京城的習俗是迎親前日,出嫁女子家中親近之人要去夫家布置新房,鋪設房奩器具之類的擺設,最后還要留一親信女眷守著新房。
“昨日誰留下了”
說起這事兒,小暑就像被打開話匣子般滔滔不絕起來,“昨日是小姐的姨母帶著小寒那些女使一塊過去的,本不想讓四小姐跟去,可她非要同去,最后挨了路姨母的一通罵,這才消停。”
路姨母乃是溫雪杳母親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兩人從前關系親厚,是以在對方知曉自己妹妹乃是因溫相有了外室,氣得一病不起以至于含恨而終后,便同溫家斷了往來,準確說是同溫相斷了往來。
溫雪杳和溫長青也是路家的孩子,路姨母自然疼愛得緊。溫雪杳回母親江南的老家,住的便是路府。只可惜路家久居江南,前世溫雪杳出事時他們根本來不及搭救,就已成定局。
溫雪杳看著鏡中的少女微微出神,紅唇鳳冠,是她前世從不見過的自己。
妝發剛綰成,路姨母便推門進來,身后跟著報喜的小丫環,“三小姐,寧國公府迎親的人來了。”
溫雪杳聽罷,趕忙讓小暑替自己蓋上大紅喜蓋頭,便要起身迎出去。
路姨母笑得后仰,將著急忙慌的溫雪杳攔下,“傻丫頭,且有些時候呢,你急甚。”
說罷,她按著溫雪杳的雙肩將她往那榻上一壓,“你安心等著就是。”
溫雪杳臉臊了個紅,周圍丫環都一并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