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調皮,但是很聰明,貪玩也有個度,不像堂哥那么明目張膽,出去跟人打架,總鬧得一身傷回來,最后被大媽脫了褲子按在沙發上揍。
但是哪怕再親,謝屹忱依舊覺得自己給大伯一家添了麻煩,這年頭多養個孩子要花的錢不少。
所以一到初中,他就自己在外面租了個房子住。
初二那年,公司發展進入新階段,謝屹忱以為父母能夠短暫地歇口氣。那天聽說他們從機場回來,他自己下廚做了好幾道菜,在家里滿心歡喜地等著,想著能讓爸媽也吃上自己做的飯。
結果一直等到菜涼透了,客廳的玄關處都是黑的。
沒有人回來。
計劃臨時更改,他們去了別的城市。
謝鎮麟和邱若蘊根本就不記得,那天是他的生日。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形容這過去的十八年,謝屹忱覺得那應該是野蠻生長。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他最終長成了這副有棱有角、恣意不羈的模樣。
“所以我說羨慕你有人管。我要想找個管我的人,還真是有點難。”
謝屹忱笑得漫不經意,寧歲看著他,欲言又止。
謝屹忱抬眉“有什么想問的。”
他還是那么明察秋毫,寧歲凝著他英挺的眉眼,感覺心里某個角落驀地被觸碰一下,很柔軟“我聽說你小時候經常跟著父母接受采訪,你不喜歡照相,是因為那時候總對著鏡頭嗎”
謝屹忱手上繞鞋帶的動作頓了下。
“有一部分原因吧。”他垂著眸,不急不緩來了句,“沒辦法,那些記者覺得我長得好看啊,總是要我笑,次數多了就很煩。”
寧歲“”
又被他猝不及防地裝到。
她深吸氣,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話。
玻璃圍欄前的花草被夜風輕輕吹拂搖曳,洱海溫柔起伏,夏夜靜謐,謝屹忱想,剩下的以后再說吧,說多了怕嚇著她。
這會兒比剛才還清醒,寧歲問“謝屹忱,你知道哪里有酒嗎”
“就大廳那冰柜里,隨便拿。”謝屹忱瞥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聽完故事,現在想喝酒”
寧歲“是吧。”
謝屹忱“是就是,什么叫是吧。”
“”
寧歲對酒現在還是謹慎試探的態度,但她覺得謝屹忱之前說得對,這東西不好喝,主要喝的是心情,“那,你能帶我去一下嗎”
這兒民風淳樸,酒水管夠,寧歲微抿著唇,一雙清澈的桃花眼閃著心虛的光。
謝屹忱看著她兀自鎮定的模樣,也不知道阿姨管得是有多嚴,這么大老遠也能聞著酒味是吧。這膽子可真夠小的。
他笑了下,插著兜站起來,聲音懶懶的“走吧。”
院子是露天的,穿過走廊就進入內屋大廳,果然靠近門口的地方有兩個冰柜,謝屹忱拉開門,倚在旁邊看著她選。
寧歲對這些牌子一竅不通,什么青島啤、百威、科羅娜、1664,也不知道有什么區別,反正對她來說是沒什么區別的,就拿了兩瓶距離最近、包裝最好看的,藍色的。
結果到處找不到啟瓶器,可能被哪個客人帶上房間了,現在深更半夜的也不能問老板娘去要。
寧歲拿著啤酒,很自覺地向謝屹忱求助“這該怎么辦”
謝屹忱在大廳中央的長木桌旁坐下來,懶洋洋朝她一伸手“給我。”
他找準桌子比較鋒利的邊沿,拿著瓶子輕輕一磕,瓶蓋砰的一聲彈開,里面氣泡上涌,干凈利落。
寧歲在旁邊嘆為觀止“好厲害。”
謝屹忱低斂著眸,少頃動作頓了下,才語氣不明地抬了眉“開個瓶有什么可厲害的。”
說不上來,寧歲覺得謝屹忱做什么事都帶著的那種從容自若很帥,但他不是那種因為帥而自知才拿出來現的,他只是單純習慣了而已。
寧歲在他身邊隨便扒拉了個木墩坐下,想接過那瓶啤酒,謝屹忱卻想到什么,握著往回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