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路是一條寬敞的馬路,兩旁橘黃色的路燈林立。有不知名的鳥兒棲息在茂密的樹蔭里,風聲吹過,樹葉嘩啦啦地搖曳。
旁邊是綜合體育場,有乘著月色打球的男生女生,路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自行車的搖鈴伴隨著哐啷生銹的鏈條聲輕盈作響,樹下散落著金黃色的落葉,在昏昧處鋪成了某種生動的油彩。
不遠處就有一家小賣部,雜貨五花八門各色各樣,寧歲撩開透明的門簾探頭進去,徑直問“您好,請問有創口貼嗎”
“云南白藥的賣光了,只有那種。”
男老板叼著根煙,姿態慵懶地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伸手指了指她眼前的立柜。
是比較卡通的ok繃,什么叮當貓櫻桃小丸子的。
難以想象這個在他身上會是什么樣。
寧歲不自覺眨了眨眼,嘴角翹了下又忍住,拿起來遞過去“那就這個吧。”
謝屹忱跟在后面走了進來。這家小店空間有點逼仄,他太高了,稍微弓著腰,看寧歲掃碼付了二十多塊錢過去,手上拿著一小盒花花綠綠的東西。
他扯了下唇“這什么玩意兒”
外面就是球場,門口有凳子。
這邊是另一個出門,幾乎很少會有人經過,寧歲在書包里找出一盒碘伏棉簽“你先坐一下。”
謝屹忱想說什么,但還是依言坐了下來。他不太在意地抻開修長五指,在燈光下打量手背上蹭出的細碎傷口,氣息漫不經心哼了聲“其實沒事兒,弄不弄都無所謂。”
寧歲卻細細凝視著那處“還是得消個毒,免得傷口感染。”
看得出剛才那一拳真用了挺大力氣,都出血了,血痂淺淺結在表皮處,還沒完全凝固“手給我。”
寧歲站著,熟門熟路地掰開棉簽白色那邊的頭,看碘伏順著管子滲進另外一邊,她低著頭,拉著謝屹忱的手擺到自己面前,小心地用棕色那一端去輕輕觸碰他指節關節處的突起。
這東西有點涼,碰到傷口的時候帶來一絲輕微的刺痛。
但此刻更有存在感的是他染著溫度的寬大掌心,和沉沉低拂的氣息。寧歲手小,所以幾乎是捧著他的手指,埋著腦袋,狀似專注地在為他上藥。
今天她沒扎頭發,黑長柔順的發從溫熱的耳朵邊垂了下來,襯得側臉頰白皙細膩。
暖調的燈光照在她頭頂,連發絲都烘出了一圈富有生機的、金黃色的亮邊。
這個世界上有人能自帶煙火氣嗎
不需要多么辛苦囂張地闖出一片天地,只是靜靜站在那里,就能夠落在漂亮的光里。
除了遠處場上躁動的拍球聲,砰砰然一頓一頓,這里的氣氛很安靜,只余片朦朧暗調的光線。謝屹忱喉結微滾,視線目不轉睛地落在她略有些撲簌的眼睫毛上。
那里軟軟的,似乎碰一下就會輕顫個不停。
“你”
寧歲抬頭,才發現他在看她。
她頓了好一下,才輕聲問“疼么。”
謝屹忱“不疼。”
寧歲覺得這傷看起來還挺疼的,但他確實沒什么特別的反應,于是她就小心地揭開那張草莓熊ok繃,放緩動作貼到他手背上。
謝屹忱瞥過去一眼。
粉紅色卡通圖案,傻里傻氣又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