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暮也不多言語,“反正,你下了班就親自過來接她吧。”
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至于如何解釋,顏暮以為交由林微微更為合理。
對面的顧太太又一次被她的美貌折服。
其實上次已經在她眼皮子底下驚艷過一次了,只不過,上一回女孩走得匆忙,態度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淡然疏離,她也不好親近。
顧太太今天見這明眸善睞的孩子就坐在自己的身側,隨即托著下巴稱許道,“這女孩子長得好漂亮啊,我看就算進軍娛樂圈也算得上是神顏。”
林微微不好意思地推托道,“阿姨謬贊了。”
顏暮倒也算輕松,用不著可以活絡氣氛。林微微幾乎算得上自來熟,哪怕是后現代主義的美術,新月派的藝術館,當季流行的美式復古風格無論是什么成人之間的話題,她這個十五歲的女孩子都能聊上兩句,更何況她作為女主天生麗質,談吐清晰,笑容甜美,又怎會叫長輩不歡喜。
這令顧太太對女兒幾乎有了一種執念,“要是老顧日后與我又重歸于好,我一定要生個微微一樣的女兒。”
“想生回家就可以生,可別拿微微當借口。”
顏暮在她的老朋友面前到底是放肆的,微微的在場也并沒有讓她感到束縛。
等林易渚的車來還有段時光,顧太太還在盤問林微微學校里的帥哥,八卦得微微小臉通紅,顏暮卻驚覺于手機傳來又一陣莫名的震動。
她掃一眼,幾乎下意識地忽略她那位名義上的堂妹。
以為上次點到為止的提醒總該讓她明白分寸,可是有些人學識比不上個半大孩子,人也素來沒有自知之明。
顏暮直接掐斷了顏兮的電話,但沒有想過,顏兮如此冥頑不靈地打過來,如若外人不知曉她們姐妹的現狀,按照這樣打來的頻率,怕是真要誤會她們是怎樣熱絡親密的姐妹了。
顏暮沒有給顏兮留下可趁之機,她當機立斷將她拉入黑名單之中。
然而,沒過多久,顏兮的那位電臺好友就以同樣的方式發來致電,似乎自以為能在她這里多留幾分顏面。
這位電臺友人也不是別人,而正是自己同一年級的許棠煙,她和許棠煙自始至終算不上多熟,大學時代許棠煙的成績算不上太爛,在新傳院也算小有名氣,只不過在人才濟濟的a大當中顯得相對平庸些,顏暮聽舍友以前說過許棠煙為人還挺清高的,也不知道怎么會和顏兮玩到一塊去的。
顏暮本想無聲地拒絕,可許棠煙的執著比起顏兮有過之而無不及。
顏暮迫不得已接這一通無聊的電話。
而至于內容是什么,她心里也有數,本來是想借著顏兮的名頭,見顏兮的名頭并不好使,便親自上了,多半是要讓她幫忙的意思。
果不其然,問候的話并不超過兩句。
“暮暮,你看能不能幫我個忙,我這邊在做企業的人物專題,想著要不請你老公沈光耀過來做個客,順便采訪一下,也算是給光木控股來個正面的宣傳”
顏暮不想理睬。
許棠煙說辭雖好聽,說是做什么企業正面宣傳,但實際上多半是為了她個人的訪談鍍金。更何況,她與沈光耀近來的關系已經降至了冰點,她沒有必要為了這無足輕重的破事找上他。
許棠煙見她并不回應。
她立馬不經意地調笑著提起了上次“公共廁所”的烏龍,實則是想利用顏暮玩弄把戲過后的愧疚,而這自以為智慧過人地操縱著別人情緒的小把戲,顏暮又豈會不心知肚明。
只是,她不知道是誰給了許棠煙今天的勇氣。
是電臺體制內的背景,抑或是顏兮處處帶她去占自己小便宜的習慣,還是她們習以為常地看穿了自己的心慈手軟。
“他公司的座機電話0218399xxx,”顏暮的食指骨節如同每個冷面無情的總裁輕叩在咖啡廳的桃木桌上,她聲色平穩,幾乎避開了所有的個人情緒,“我想訪談事宜,你應該和他公司的公關部聯系,而不應該冒昧地打一個并不熟悉的校友的電話。”
許棠煙一愣,明顯在她的認知里,自己不會說出這樣冷若冰霜的話來。
室內,林微微無疑是以幾乎一種崇拜的眼神頻頻望向顏暮,心馳向往,她仿佛看見無數次自己幻想長成的樣子,盡管在過往的歲月那只是個不大真切的夢,而如今夢中的人物有了具體的形態。
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那聽聞她差點受傷的男孩正死命地騎著他那輛二手腳踏車趕來。
他一個急剎車,將破舊的單車摔在了明亮的咖啡館外。
貧瘠的少年在玻璃窗外凝視著女孩純凈的面容以及她桌上昂貴至三位數的提拉米蘇,明明只是一墻之隔,他卻覺得遙遠得仿佛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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