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兩名年輕的男大學生、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的顏暮總算回到家,她的車駛向地下停車庫,與此同時,頂樓的文文總能第一時間如同接收到雷達信號那般開始熱她親手煲的海鮮粥。
顏暮心情平緩地地回到地面一層,卻不料,一抬頭,陡然在小區的路燈下,一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有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是蘇成大和他的太太。
他倆正在月影底下一邊趕著蚊子,一邊又小心翼翼地托起一個瓦罐罐頭。
清暉烘托之下,夫妻倆盡管看上去也早已因為一整天的忙碌而疲勞,眼神卻是亮晶晶的,尤為當心地注意著他們的寶貝罐頭。
蓋頭隱約沒合上,微微露出的縫隙處正冒著些許誘人的牛肉香氣。
顏暮覺得不可置信,但心底又升騰一種說不上來的溫情,“怎么都這個點了,你們夫妻還往我這里跑”
“她的建議,不關我,”蘇成大無奈攤手,望向妻子的笑容卻又格外寵溺,這樣的笑意很容易掩蓋掉蘇成大本身的心寬體胖,仿佛深情和專一是中年男人唯一的減齡神器,他又一手騰空,撓著頭皮解釋道,“她總覺得我們開張以來這么久了,也沒帶給你點什么,正好這一批的正宗黃牛肉過來了,她燉了一整天,于是我倆就合伙給你送過來。”
“謝謝,”顏暮身姿綽約地直接越過蘇成大,跑到人家太太跟前道,“這份夜宵對我來說很珍貴。”
蘇成大老婆激動得盼著大美人的到來,和她親切的說上兩句,以至于在這里等待時的腿疼腳酸全都不值得一提了,她立馬使喚她那位丈夫道,“還不趕緊給我們顏暮送上去”
蘇成大本身就是個妻管嚴,任憑太太吩咐,立馬照搬了起來,其間嘴巴還一直嚷嚷之前令他坐立難安的事情,“捕風捉影的事情也都怪我,要不是我要開這個館子,又接納了那最愛顯擺的老同學當股東,林易渚這輩子也和你碰不了頭。”
顏暮本人跟在蘇成大身后與他太太熱絡聊著天,反而顯得絲毫不在意那樁八卦緋聞。
可蘇成大那天遠沒有今天吐槽得這么暢快,“八卦是假的,但林易渚那小子對此八卦津津樂道實屬不假,總有一天我要當面問問他做人的道德底線在哪里,臉皮又得有多厚”
話盡于此,顏暮原以為蘇成大對林易渚還沒有想象中的這么執著。
可他三句話不離林易渚。
最后,又特意回過頭來滿是狐疑地問,“這件事總沒有影響你和沈總之間的夫妻關系吧”
最不情愿面對的問題終于還是來了。
顏暮當然沒有當面直接回答,她游刃有余地將一個無奈得恰到好處的處眼神拋給了蘇成大的太太,蘇成大太太又怎樣不為這楚楚的眼神而動容,加之女人之間天生的默契和通透,蘇成大老婆馬上直截了當地制止了她老公的無端發言,并且約束道,“能不能閉嘴消停一會”
蘇成大一臉無辜“我就是”
話說到一半又下意識停頓下來,許是多年混跡社會的蘇成大也終于意識到這個話題的不合時宜,尤其是在談及沈先生名諱的時候,肉眼可見顏暮的臉色差了不少。
他這潛意識里當然無法察覺到顏暮和沈光耀他們夫妻本來之間的問題,他一早就認定了這就是林易渚滋生出來的麻煩,一時半會也不會更改心中的判斷,只能在心里更加唾棄林易渚。
夜風穿過梧桐樹,發出一陣屬于深夜的輕吟,又沖向無盡的月影。顏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幾句有玩味的話將今夜的疲憊掃盡,她目光澄靜地注視著辛苦站了不知多久卻全無怨言的蘇成大和蘇太太。
別人親自跑上門一趟,就為了送手頭品相最好的牛肉,顏暮又怎么好意思不留下他們一起吃夜宵呢。
顏暮向來講究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