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當然不會允許小少爺占據了先機,她深呼了一口氣,主動督促道,“少爺你怎么還不睡呢,明早還要去學校上課呢。”
沈玨對別的東西一概不靈敏,偏偏這鼻子跟狗一樣,他還是透過那濃郁的老式薰衣草香,聞到了云姨身上真正的火鍋味兒。
“云姨,你出去吃火鍋了”
云姨置若罔聞,從始至終都在“關懷”沈玨道,“少爺,你明早的作業可別落在家里,云姨年紀可大了,送不動了”
在這個家的云姨仿佛天生就古板而不懂得變通,講究規矩又過分傳統,平時很少有個人的活動,更別提去半夜去吃香辣俱全的火鍋了。
要不是確切聞到這味兒,沈玨無論如何是不愿意相信的。
在他看來,這個家簡直是變天了。
先是媽媽撂擔子走人,對他們父子不聞不問,當下就更是令人捉摸不透了,云姨也跟個年輕人似的大晚上跑出去吃夜宵。
興許是這陣子沈玨也沒幾個玩伴,最會拍馬屁的江岸也和他徹底翻了臉。
青春的男孩子有時也難免覺得形單影只起來,他追問道,“云姨你是去哪里吃的,海底撈還是楠火鍋要不下次你喊上我”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以往耐心細致的云姨卻不由分說地打斷,矢口否認道,“沒都沒去。”
他何時見過她老人家狡辯的模樣。
云姨要是真沒有去外面混一頓火鍋,她還用得著在這個家身輕如燕踮起腳尖地走
沈玨覺得十分無趣,可他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懂得人情世故了,他思忖良久,心想萬一云姨在外真有個相好的老頭兒,也沒理由強逼人家帶上自己。但他轉身回房的時候多少有些失落,霎那間又差點撞上了他爸那天價青花瓷。
他提心吊膽地扶住了,好在云姨也從旁抓了他一把。
青花瓷花瓶在博古架上輕晃了片刻,最終又歸于平穩,只不過比起原先的位置,又稍微偏離了幾公分。
沈玨剛從這有驚無險里逃脫出來,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能感覺到他身后傳來薄涼的氣息。他原以為這動靜也不大,可他的誤打誤撞還是驚動了他的父親沈光耀。
“看仔細點。”
沈光耀眼皮微抬,似是提醒,更如輕慢的指責。沈玨不再答話,一味地埋下頭去。
不過,令沈玨意想不到的是,父親并沒有對自己多加指責,而是略過心有余悸的自己,轉頭去問鮮少攀談的云姨,他臉上的神情表現得尤為不在意,目光卻有幾分難以自抑的灼灼,那種灼燒感仿佛隨時在燃燒著秋季貧瘠的土地,他問,“是去她那里了嗎”
沈玨不知道這個“她”代指的誰,但大底從父親不同以往的口吻重感受到這人的特殊。
“是啊,我這老婆子見太太如今過得也自得其樂,沒什么不好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