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暮的余光里非但沒有披星戴月、奔赴而來的沈光耀,就連她對面近在咫尺的紀宥以及林易渚也不見眼底。
眼神蒙上的一層漣漪并沒有絲毫的渾濁與陰郁,而是她一如既往的清醒抽離。
一舞終了。
顏暮原本以為紀宥是個心思澄明、溫順無害的大男孩,可她也從今日的會面當中發覺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過分的奇怪的占有欲仿佛從人性的另一個角落肆無忌憚地生長出來。
可這一段舞曲結束,紀宥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僅僅霸占著她身側的位置,寸步不離。
期間,就連林易渚也被他擋在外面,不得近身。
顏暮并不關心和在乎這兩人之間無聊的游戲,也不屑于將自己當作男人之間的獎賞,但是如果這樣的鬧劇重復上演,她無法接受。
也許今天這是迫使沈光耀離開的法子,但是這并不代表她明日還會想要躋身于這樣無聊的玩鬧。
她不是男人。
并不享受左右擁抱的感覺,有的時候這些人是一種多余的累贅。
不過時幾分若有若無的好感,人們美曰其名稱之為強烈而無法割舍的“愛”。
而兩人爭鋒的意味更濃,林易渚少不了挪揄人的那一套,問起乳臭未干的紀宥大概什么時候畢業,而紀宥則是干脆和這位姐夫溫習起了他之前做過的事,平心靜氣地提及他的姐姐,“不知道姐姐有生之年還能從國外回來嗎”
而林易渚分寸不讓,似是威脅又似警告,“你要是那么想念她,不如親自去國外陪她。”
這話也驚動了在舞池中央的林微微。
本來是個相聚一堂的日子,就因為母親的無法到場而有所缺憾,的確,顏姨的到場給足了她顏面,但這并不代表一個青春期的女孩回不需要母親的角色。
在此之前,顏暮愿意熟視無睹,但她心想或許是她之前的判斷有誤,無論如何,另一個女人都不應該淪為今晚她們相互攻伐的借口。
更不應該牽扯到微微的心。
眼見沈光耀看樣子只是來怒氣沖沖尋回他丟人現眼的兒子,并沒有做出更加離譜沖動的選擇,那她身邊這兩玩意也就沒有必要繼續拿來當舞伴了。
顏暮不由冷聲提醒,“我想,紀宥同學,我們應也只是因為工作的關系而有所交集,商業上來往的利害關系并不足以讓我們跳下一場舞。”
林易渚的笑意還凝固在臉上,只聽見眼目馬不停蹄地轉眸對他說話。
“林易渚,老實說,我都不明白微微為什么會攤上你這么個父親。”
“我并不奢求你對她有多么無微不至的照顧,至少在現在,你應該適當考慮一下一個青春期女孩的心理感受,”顏暮壓低聲音,竭力規避這種情況下對微微的負面影響,“你要繼續這么招搖,或者說無處釋放你的荷爾蒙,我的建議是去商業風情街做鴨子,既能給你賺外快,還能給你們林氏集團立招牌。”
林易渚不氣反笑。
然而,微微還是聽見了全程,女孩子之間的默契令她從容而無疑是感激地望向顏暮,就好像是今天的自己還無力說出這些話來,但有人替她說了出來。
她們相視一笑,又將今晚不勝煩惱藏于身后。
說完這些,自以為此行圓滿的顏暮抬眼卻發覺了墻外的沈玨正在無人處等著她,墻角昏暗,與她之前的視線錯開,沈玨神出鬼沒地冒出來,“媽,我就不進去了,你能幫我把這個禮物交給林微微嗎”
沈玨語速極快,臉上又是那種極其害怕會被拒絕的神色。
那種小心翼翼的神情在沈玨臉上很少見。
他隨手塞完他的禮物,又立即在沈光耀的威嚴之下回到了車上,安分得如同一只小雞仔。
上一秒,沈玨還想著能否借用母親的關系登堂入室,下一秒,沈光耀陰鷙的眼已經讓他無法再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沈光耀“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顏暮,讓所有男人為你爭風吃醋的感覺怎么樣”沈光耀低沉沙啞道,“這是你擺脫了我以后,想要擁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