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引誘他踏出門去成就一場仙緣,而如今不知真假的仙人則鼓動他去使用仙術
聽那話語中的意思,恐怕還不是簡單的使用,而是更為放肆、更為轟轟烈烈、向紅塵和他糟糕的前世彰顯力量一般的恣意使用。
陸空星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更令他嚇一跳的是,他發現自己忘記問一件事。
壞了他忘了問小鹿去哪兒了
小鹿嗚
踏著晨光,因小鹿心碎的陸空星邁上行宮臺階,隱約聽到里面傳來馬嘶與人聲,這讓他心中微微一凜。
行宮居然又來人了。
前世到他進宮之前,西山行宮就沒有再來過別人,充分表明他有多么不受宮中重視。難道是因為周順負傷,如妃新派了什么人來接替周順的位置嗎
陸空星當機立斷,將描繪著金銀文字的花枝深深藏進滿懷海棠深處,確定遮掩嚴實了,他才繼續抱著花向里走。
他還沒走到庭中,就遙遙聽到有人開口,措辭凌厲,擲地有聲。
“既然不知九殿下下落,那就”
“搜宮”
聲音有些熟悉,陸空星短暫回憶了一會兒,就將聲音與記憶中的人對了起來。說話的應當是宮闈司掌印正使陳守澄,他原本出身世家,少時闔族獲罪,被迫入宮,后來登頂內侍府,天子近幸,一手遮天。
陸空星實在不能不記得這個人。
不僅是因為對方前世手段出眾,隨侍皇兄身邊,地位不可撼動,更因為
陸空星垂下眼睫,他不想回憶。
懷中花枝輕輕搖曳,陸空星緊了緊這些花枝,仿佛從中汲取了勇氣。腳下毫無遲疑,他一步踏入庭中,環視四周。
斷了腿的周順沒有安心休養,反倒出現在這里,匍匐在地,似乎在告饒請罪。而無論是周順帶過來的親隨還是原本就守在行宮里的宦官們,都在以陳守澄為代表的的這隊后來者面前跪倒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陸空星見到了陳守澄這位前世的故人。
許是來時山道上還有小雨,這位前世的大宦官身披蓑衣、頭戴箬笠,蓑衣下隱約可見圓領窄袖的緋色宦官官服。他的面容本來是世家公子的俊麗,卻因為此時的身份,蒙上一層極深的陰霾。
他倒也算前世陸空星被圈禁后,少見的來探望他的人,在落雪的庭中一坐一整夜,失魂落魄。陸空星不懂陳守澄在失魂落魄些什么,他只是看著陳守澄空空的兩手,比陳守澄更加失魂落魄地確定
對方并沒有考慮給他帶點什么吃的來。
或許只是皇兄讓他來看一眼自己死沒死吧。
不好,一想到那些悲傷的過往,陸空星就餓了。他知道陳守澄來此只可能是奉命行事,事情或許有變,恐怕他來不及吃早膳了。
“怎么了都在這里。”
他做出有些詫異的樣子,走入庭中。第一個抬頭迎接他的居然是周順。看到陸空星出現,周順喜極而泣,他幾乎是爬著靠近陸空星,想抱住他的腿,又有點害怕他的白發,只好圓滾滾地停在他腳邊,撕心裂肺地哭道。
“九殿下您可算回來了這一大早的,您去哪了啊”
陸空星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我醒得早,有些無趣,聽說行宮附近有海棠,就去折了幾支。”他的視線慢慢掃過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最后定格在陳守澄身上。
“這是怎么回事”
周順立刻大放悲聲。
他昨晚痛了一整夜,窗外晨光微露,才有了些睡意,不曾想剛閉眼沒多久,就有親隨惶急地跑進來。
“副使副使大事不好”
周順聽得直咬牙。
“在那里放什么屁我就是斷了條腿,其余都好著呢”
親隨卻來不及向他告罪,急著把他從床上攙扶起來,嘴上機靈地倒裝道。
“大事不好副使,宮中突然來人,說”
還不等他將情況告知周順,就有兩名宦官沖入房里,將周順拖了出去,一直拖到陸空星所居宮室外的庭中。一名頭戴箬笠的宦官站在大開的房門前,見周順被拖來,冷冷地投過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