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將這東西拖了出來,你看看,是不是已經調換了。”
陸空星喝干一杯花露,拿起妝奩看了看底下,果然已經沒有了他先前點在夾層內的那層金子。旁邊,陸文昭已經給他倒上了第二杯花露。
“嗯,確實已經換了,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陸空星凌空一握,一只穿著明黃色衣服的布偶就被抓在他手心,布偶身上,貫穿著一支長長的金簪,其兇狠程度,讓陸空星都有些愣住了。
“這是巫蠱之物”
陸空星喃喃說道,他沒想到,為了害他,如妃竟然將前世的巫蠱之禍給提前了。
“怪不得她那樣謹慎,又是過皇帝的眼,又是仿制同款金簪的,力求不牽扯到她自己身上去。”
陸空星抬手又將布偶送回妝奩中,全程不需要開關盒蓋,可見他的隔空攝物已有小成之相。
“哦”陸文昭趁他喝完,又給倒上了第三杯花露,服務非常周到,“可愿教教我這紅塵中事”
那自然沒問題。
“我生母早年被父皇賜死一事,其實一直是個打不開的結。”陸空星想了想,“雖然自進宮以來,我并未犯任何忌諱,這個結依舊存在。我若孺慕父親便罷,可只要流露出太多追思母親的念頭”
“大昭皇帝就會心虛又煩躁。”陸文昭淡淡接道。
“正是這樣。可如妃那日贈我母親遺物前,特意叫宮女去御前轉了一圈,還成功讓自己得到了禁足令。這件事相當于在父皇心中先扎一根刺,順便告知他,金簪已入我手,從此與她毫無干系。”
“半月禁足,正可以將她洗得更干凈。”陸文昭偶爾會在他話語間隙補充自己的想法。
“對,好聰明。”陸空星笑了,“然后再派人指認我行巫蠱即可,尤其是,用母親生前的金簪,刺穿父親的身體”
他輕輕嘆了口氣。
“這計策極狠毒,就算我是皇子,若今日在我屋中搜出巫蠱之物,恐怕也難以活命。只是不知如妃想沒想過,巫蠱之禍一出喪命的人,會以數百計啊。”
巫蠱是大忌諱,前世陸空星上下奔走解巫蠱之禍,也是為了不讓更多關聯者因此送命。這一世如妃不管不顧對他下手,不知皇宮中又會多多少冤魂。
陸文昭閉目思索片刻,對這個復雜的計劃發表了觀點。
“甚是麻煩。”
不如直接創飛。
陸空星笑了。
“所以我才喜歡神仙。”他低低說道,“哪里要費這么多心思、苦心孤詣地去謀奪啊,我至今不知,他們為何要盯著我害。”
前世如此,今世更是如此。
見他頗有幾分低落,陸文昭偏了偏頭。
“要我給一些神仙思路嗎”
知道他這是在寬慰自己,陸空星彎起眼睛。
“要”
“他們只是壞。”陸文昭淡淡說道,“而且貪婪。你要簡單些去想,多歸罪于害你的人,而不是去懷疑自己。”
“就如同剛才,那宦官同你說話時,你其實很是生氣,覺得惡心。他雖出身世家,但你其實可以不將他當成風采卓然的世家公子,凡人是很容易被環境影響的,置身宮中多年,你只把他當成個”
“宦官就好。”
陸空星恍然。
陸文昭總有這樣的能力,只是同他說一席話,卻仿佛撥開了他眼前的幾十扇春秋。
外間傳來喧嘩聲,陸空星抬手間,妝奩回歸博古架深處。陸文昭在他身旁隱去身形,安靜地望著窗上映出的幢幢火光。
“可要我將人間皇城掀過來,為你省些力氣”
陸空星笑著搖搖頭,他的紫瞳中跳躍著火光,也映出仙人身影,尤其明亮。
“陸文昭。”
他輕輕說道。
“我也想做同你們一樣的、世間第一等的逍遙客。”
“今夜,請你看著我。”
“看我橫渡這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