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壽嘴角的笑意不改,他一抬手,身后的白雪勾起一抹諷笑退后。不多時,他身后跟著幾個表情空洞的陰陽生,手中抓著兀自掙扎不休的丹砂,將他擲到徐元符腳下。
“仙師”丹砂哭喪著臉,“他們好像知道我藏在哪兒,我沒能跑掉”
徐元符已經徹底站不起來了,他懷疑那些絲線上附著毒素。他沿著墻慢慢坐倒,陰陽生一擁而上,將他五花大綁。
這下可真是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冷壽并沒有立刻殺掉徐元符,好像還拿他有用。徐元符手軟腳軟,被蒙上眼睛,由兩個人挾持著走。
他能感覺到自己在踉蹌著向下,經過一段漫長的甬道,然后是機括轉動的聲響,他踏上了一個巨大的裝置,這裝置帶著他繼續下行。最后,徐元符嗅到了一點硫磺的氣味,這種氣味他們方士最熟悉不過,那是煉制丹藥時會散發出的氣味。
蒙眼的布被掀開,眼前都是刺目的火光,徐元符適應了好一會兒才能勉強看清。
他們已經置身地下,這里極為空曠,排列著數十個熊熊燃燒的丹爐,而在四面,則隱約能看到森冷的鐵柵欄,不時有凄厲的人聲從其中傳出,不多時,就有陰陽生捧著托盤提著小桶,從那些牢獄中走出來。
看到眼前的場景,徐元符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忍著作嘔的沖動,對前方負手而立的冷壽怒罵道
“老畜生”
冷壽不以為意,甚至依舊笑著。他看樣子也壓抑了很久,無人可訴,于是指點著各個方位上的牢房,給徐元符一一介紹。
“師弟你瞧,這一側關押的丹奴,品質最上乘,血肉都極生嫩,火里一灼就能融進丹丸中。”
“這一側呢,要差些,不過更肥潤。”
“至于這邊,尚在孕中,有時或有奇效。”
“皇帝吃的金丹,都是出于此處啊”
徐元符只是聽著都要吐了,他毛骨悚然,想到了從靈臺處流出到宮中的眾多金丹,難不成那些丹藥全都是
“那倒不至于。”冷壽收斂了神情,“低劣之人,還不配吃這樣好的貨色,不過是一些面粉捏成的團子罷了。”
“那些愚民不知道他們吃的只是面粉,一個勁地哭著求著,將身家性命全用來買我的丹藥。然后呢,吃下去,祈禱能夠白日成仙。”
冷壽在丹爐前緩緩踱步,忽然轉身。
“師弟,你說他們蠢不蠢要是真有能使人成仙的金丹,我會慷慨到分給旁人嗎珍貴的人丹煉制不易,還得分給那皇帝老兒一份,我自己都吃不夠啊。”
徐元符滿面寒霜,他看著冷壽,幾乎像看一個邪魔。
“你在大昭宮廷之中,竟敢行如此殘忍之事。”
冷壽放聲大笑。
“師弟,你太天真了。如你所言,我畢竟只是個方士,若無大昭皇帝的支持與默許,你以為我能在靈臺下方開設出這樣大的一個場地嗎”
似乎覺得對徐元符的刺激還不夠,冷壽愈發快意。
“你可知,九殿下為何被從雍州接回來”
聞聽此言,徐元符頓時雙目圓睜,心神劇顫
竟是如此
冷壽瘋了皇帝老兒也瘋了
向懂行之人展示完自己長久以來的成果,冷壽心中獲得了無限滿足。他冷冷看了一眼徐元符,知道了這些秘密,他本就不想留著對方。
只是修道之人的血肉,是最好不過的材料了,可不能浪費。
冷壽揮手,徐元符與丹砂立刻被壓下去。他轉身,面向眼前最大的那只丹鼎。
不過眼下,最珍貴的還是這爐丹。
鼎中,大昭皇族之血沸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