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尊黑色方盒放在桌上,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接著開始做祈禱動作。
“尊敬的神”
一開始是很正常的,黎淑惠口中念念有詞,面容平靜肅穆,甚至帶著虔誠。
接下來,她的表情逐漸不受控制,嘴角難以自抑地上揚,并拉扯到了一個足以稱之為可怕的開裂弧度,后排牙齒也暴露在空氣中。
像是戴上了妝容詭譎的舞會假面。
與此同時,她虔誠而規整的祈禱動作,幅度不斷加大,踩著越來越快的節拍,漸漸變成了某種舞蹈。
她的四肢扭成常人無法理解的弧度,像是被切斷手腳,再重新用球形關節拼接起來的人偶。
時間流逝,黎淑惠只穿一件單薄的睡衣,不知道天氣寒冷般重復著動作。她臉上掛著詭異的大笑,赤著腳,興奮而狂熱地跳舞。
黑影即是季望澄的眼睛。
他將此景收入眼底,像是看到有趣的表演,漫不經心地笑了下。
黎淑惠的“神婆”外號不是虛名,她實打實地做出過一些符合稱號舉動的行徑,可她本身并沒有通靈之力。
所謂的“神”,來自她供奉的小盒,她借了它的力量。
拿了不該拿的東西,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放任不管,她也會逐漸失去理智,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在瘋狂中絕望地死去。
但這樣未免太便宜她了。
“不過。”季望澄突然想到,“閃閃不希望她死。”
這讓他稍微有點苦惱。
人是很脆弱的,像玻璃杯一樣,一個不慎就會摔到地上碎掉,必須小心一點。
臨近十二點,窗外的煙花爆竹聲隱隱傳來,噼里啪啦的,鼻尖仿佛也聞到了硝煙味。
季望澄低頭,喊了聲他的名字“閃閃。”
年夜飯吃太飽,黎星川其實有點困,打了個哈欠,問“怎么了”
“如果我不小心把你的東西弄壞了。”季望澄斟酌著字詞,謹慎地詢問,“你會生氣嗎”
黎星川失笑,這又是什么奇妙的問題
小學生交友互相試探我和你的東西誰更重要嗎好幼稚。
不過他正兒八經回答了“如果是很貴或者很重要的,你要道歉,或者賠我一個。”
季望澄若有所思,緩緩點頭。
也就是說,如果把黎淑惠弄碎了,必須得粘起來、努力恢復成和原來差不多的樣子。
他還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可能沒辦法勝任。
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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