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到四五點,拍攝結束。
小舟說“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帶你們去吃個飯吧。”
言下之意,她請客。
一行人來到附近小有名氣的川菜館。
小舟給他們講自己做自媒體的經驗,從一開始運營公眾號,到后面的美妝博主,再到現在做短視頻。
她存了一筆錢,計劃畢業兩年內開一家自己的機構。
“瑤瑤,黎星川,你們的外形很優秀。”小舟說,“有考慮過運營自己的自媒體賬號嗎我可以帶你們。”
這就是她通過杭蕓聯系兩人的目的所在了,給大額紅包、拍視頻、請吃飯,都是為了挖人。
黎星川聽著聽著,羨慕之意涌上心頭。
學姐大四,已經在自己喜歡的事業上取得一定的成就,并規劃好了以后的方向。
可他今年十八歲,空有一個漂亮的本科學歷,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糟糕的家庭讓他做決定瞻前顧后,他一直想養一只貓,又覺得目前的自己承擔不起照顧寵物一生的責任;他看不見未來,連貓都不敢養,自然也不敢向某個人承諾什么。
黎星川“我鏡頭表現很僵硬,可能不太適合,我再想想吧。”
歐若瑤“謝謝學姐,我再考慮下。”
兩人婉拒,學姐也沒有表現出失望,說這事也不急,有興趣可以隨時找她。
她的話并沒有讓黎星川萌生出做短視頻的興趣,卻讓他認真思考起未來。
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想吃想玩想變成天上的云,“未來”真是個沉重的話題,思考再多也難有結果,徒增憂慮。
黎星川邊想邊悄悄嘆氣。
他表現出低落,躲在餐桌地面里的黑影們就忍不住了。
一大團心急如焚的黑色黏糊糊,前赴后繼地撲向他的小腿,仿佛能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恰好彎腰撿筷子的歐若瑤“”
為什么地上有一灘黑泥這是什么級別的跟蹤狂
黎星川下了地鐵。
再走十五分鐘,就能到家。
天色漸漸沉了,路燈還沒亮起來,他穿梭在半明不昧的昏暗中,心思跟著呼吸一起浮沉。
他猜不透別人的百轉千回,對自己的異常卻無法視而不見。
到這個年紀,很多情愫不能以一句“現在學習要緊”簡單帶過了。以前能糊弄過去的,現在被撫平攤開,要他給空白填上答案。
黎星川隱約知道怎么回答。
可是那然后呢
男人和女人的婚姻有一張證件作保,照樣鬧得面目全非,他們聯手謀殺了曾經的愛,徹底分開的那天她咒罵男人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后來,時間還證明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的后代,能完全擺脫他的影響嗎黎星川對自己沒有信心。
傍晚的風夾了點炊煙味,平實而熨帖,將他的煩躁稍微卷走一些。
穿過紅綠燈,走完人行天橋,前面路口左轉,就到家了。
他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
“閃閃。”
黎星川一怔。
好像聽到了季望澄的聲音,雜糅在傍晚車流的鳴笛中。
他頓了頓,還是回過頭。
確實是季望澄。
“閃閃。”季望澄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頭頂燈應聲照亮,光線澆在他淺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冷淡而清澈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