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
皇帝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圓“什么”
鳳懷月悲悲切切,向前伸出胳膊“皇上救臣”
皇帝一把握住他的手,怒不可遏道“愛卿別怕,朕定會保護你”
阿金稍微虛了一下眼睛。
他實在是覺得這畫面有些刺目。
枯爪城遭到徹底焚毀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修真界。余回與彭流二人御劍趕到時,恰好來得及看到最后一縷輕輕飄飄的煙,盤旋著消失在眼前。
司危正靠坐在一棵焦黑樹下,雙臂鮮血淋漓,用繃帶胡亂纏扎著,臉色很白,唇也白,如雪一般的白,也就顯得瞳仁越發的黑,陰森森鑲嵌在眼窩子里,有一種詭異的不和諧感。但神情卻是溫柔的,甚至有些癡迷在里頭,啞著嗓子輕聲叫“阿鸞。”
叫的是他對面,那一具被微光籠罩的軀體,虛虛附在殘魂之上,正安靜地浮在空中。軀體未被完全煉化,所以面容尚有幾分模糊,但司危已經實在等不及了,畢竟在此之前,他已經等了足足三百年,等了十萬多個漫長無邊的日與夜,等得無數次無法控制地去想,為什么那聲爆炸帶走的不是自己,帶走自己,也好讓對方嘗嘗這肝腸寸斷的滋味。
想著想著,司危忽然又笑了出來,他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握住眼前那瑩白的指尖,繼續喚他“阿鸞。”
余回倒吸一口冷氣。
彭流道“訓我訓得頭頭是道,我還當你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余回攤手“畢竟我也確實沒見過幾個瘋子。”
彭流問“那現在要怎么辦”
怎么辦,最正確的做法,是毀了那具有悖天道的軀殼,頂多只將殘魂收在瓶中,留給故人做一份念想。
但誰敢呢,好不容易才殺完枯骨兇妖,好不容易才將那些飄蕩世間的妖邪全部關入了千絲繭中,修真界此時仍舊風雨飄搖得很,哪里還能再有空迎來新一位瘋癲狂躁,能毀天滅地的絕世大魔頭
余回不自覺就打了個寒顫,他搓了兩把胳膊,道“這也不算你我包庇,因為就算被昆侖山那群胡子長到膝蓋的老頭知曉,他們也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彭流詢問“那我們要將此事稟于昆侖山眾位仙尊嗎”
余回堅決搖頭,不說,而且是有理由的不說,畢竟諸位仙尊年事已高,得多靜心修養,不宜頻繁被紅塵俗事打擾,像這種割肉放血復活逝者的邪行徑,我們自己完全能處理好。
彭流點頭“有理。”
兩位仙主難得有意見如此統一的時刻。
那么接下來也就沒什么可扭捏猶豫的了,兩人步入林中,一人扶起司危,一人卷起“鳳懷月”,御劍直往縱星谷而去。而隨著眾人的離開,枯骨城里最后一座焦黑骨塔,也伴著巨響轟然倒塌,這如夢魘般糾纏了修真界數百年的禁地,終于徹底消失無蹤,并且還迎來了一場細細密密的,春日細雨。
浸得草芽萌動,萬物勃發。
司危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哪怕已經被余回灌了一瓶丹藥,臉上依舊見不著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