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珠目光柔和,聲音更是輕軟,“周文,你奶奶在家嗎”
“在。”周文說完,扭頭就喊奶奶。
“文文,誰找我”一個穿著素色寬松格子棉布旗袍、極清瘦的中年婦人走過來,手里還拿著正在納的鞋底,連同針線,原本戴著寶石戒指的手指現在套著一枚黃銅頂針。
陸明珠愣愣地看著和原身記憶里僅剩分相似的干媽。
十多年不見,老了至少二十歲。
原本烏黑濃密的頭發此時現出點點斑白,在腦后挽著一個圓髻,戴著黑色發網,插著一根木簪子。
但是,優雅如舊,透著書香氣息。
周太太也愣愣地望著眼前美艷華麗的少女,并沒有認出她是自己的干女兒,嘴角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客氣地問道“小姐找我嗎敢問是哪位”
陸明珠緩緩開口,聲音澀然“干媽,我是明珠呀您的干女兒陸明珠。”
周太太驀地睜大眼睛,“明珠”
“是的,我是明珠。”陸明珠上前兩步,握著她拿著鞋底針線的雙手,入手像針扎似的,乃是她手指粗糙所致。
這曾是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
柔軟細膩,摸在原身的臉上十分舒服。
現在,關節粗大,肌膚粗糙,陸明珠再一摸,滿手都是老繭,也不知道這些年來她到底干了多少活,吃了多少苦。
反觀周文遠,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和嬌妻愛子住小樓,生活得有滋有味。
周太太不敢相信“你怎么找來的”
陸明珠沒有回答,而是說“干媽,您和嫂嫂、周文和我一塊走吧,我們在酒店訂了房間,晚上好好地聊一聊。”
這里空間狹小、光線暗淡,又十分悶熱,不是聊天的好場所。
周太太卻婉言謝絕“文文媽還沒回來,我們不能離開。好孩子,有什么話,我們明天見面再說吧。”
陸明珠就問周文“文文,你媽媽呢”
“媽媽在紡織廠上班,還沒下班。”聰明的周文已經知道她是自己媽媽提過的姑姑,原來是同一個人,不是同名同姓。
她真好看呀
還是一個好人。
周太太也道“等她媽回來,我們明天去酒店找你,你先回去,我就不留你了。”
她們家條件簡陋,實在不好招待她。
她可是上海陸家的千金小姐啊
生來就應該活在錦繡叢中,出入金堂玉閨,而非坐在市井小屋中。
陸明珠低頭對周文說“文文,我是你的姑姑,比親生的還親,你請我進屋喝杯水好不好得到你們的消息,我馬不停蹄地從香江趕過來,又累又渴,十分辛苦。”
周文忙道“姑姑請進,我給您倒水。”
又看謝君峣一眼,說“叔叔也請進。”
周太太無奈地側身讓開。
保鏢們沒有跟進來,在外面站著,一邊等,一邊拍蚊子。
周文拿幾根點燃的艾條出來給他們。
“艾草可以熏蚊子。”她道。
陸明珠見她出去,坐下后對周太太說“干媽,我無意間在舊貨市場買到您的翡翠十八子,就是我五歲時,您一串我一串的那個,循著蛛絲馬跡找到典當行,又查到周文遠,才知道你們沒和他住在一起。幸虧我和周文曾有數面之緣,經人提醒,找了過來。”
周太太苦笑“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但不是嫂嫂的錯,她也是受害者。”陸明珠神色認真,再次握著周太太的雙手,“干媽,我真心實意來接你們的。”
周太太一怔,“接我們去香江嗎那是文文媽的傷心地,我們不想去。”
陸明珠反應迅速,“那我送你們出國生活,國外風氣開放,沒人會在意過去,正好讓文文好好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