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站在衛子夫這邊的,對館陶大長公主和陳皇后的印象都很糟糕,竟然因對子夫的嫉妒而對子夫的親人下手,實在為人不恥。
聯想到太皇太后突然提起衛家人又提起尚謹,這是什么警示敲打
她兒子就是個孩子,說破天也就是因為衛家和皇帝關系好點,總不至于因為這個成了太皇太后的眼中釘啊
上位者的一句話足夠令人猜測出十幾層深意來。
“不必如此緊張。”似是感知到她難以掩飾的不安,竇猗房嘆道,“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她是太沖動了。”
竇猗房也沒想到女兒在沒和她商量的情況下就直接行動了,反而助推了劉徹和衛家人的關系。
其實她明白女兒要做什么,除了給衛子夫施壓,最重要的是要除去衛子夫的倚仗。
誠然,劉徹當時對衛青和衛長君壓根沒什么印象,但衛子夫受寵,必然會提拔衛子夫的親人,這便是外戚的起始。
沒了衛青和衛長君,衛子夫在宮中能倚靠的只有薄情的帝王和那個不知男女的孩子。
劉徹到時候再生氣也不會真把劉嫖和皇后如何,至多憐惜衛子夫幾分,不過如此。
可若衛青衛長君受到重用,即使衛子夫生的是女兒,即使衛子夫失去劉徹的寵愛,可有得勢的母家,總歸多重倚仗。
或許是衛青命不該絕,從劉嫖計劃失敗的那一刻起,衛青步入劉徹的視線,一切都不可控了。
她的女兒實在是太過自信,以至于連衛青身邊有群什么人圍繞著都沒調查清楚就貿然出手了。
畢竟誰都不會覺得一個奴隸出身的少年能在建章營里討到什么好,更別說有厲害的朋友了。
誰能想到衛青交到了不惜為他得罪大長公主的朋友
也怪不得女兒要除掉衛青,她關注過衛青,足夠努力,足夠有天資,人格魅力很強,如今這不就是日日在劉徹身邊成了近臣嗎
“太皇太后”
“我只是聽說你兒子如此年輕就已隨你行醫,想必是個有本事有志氣的,感嘆一句罷了。”竇猗房忽然笑了,“想來他以后定是一代名醫,未來做太醫之首也不是不可能。”
“謝太皇太后贊譽。”
說實話,她不希望尚謹做太醫,宮里的事情復雜不已,一旦牽扯進去便很難脫身。
這孩子最講義氣又心軟,他和衛子夫關系好,想獨善其身都不行。
“只是他向來心軟貪玩,成不了大器,能得太皇太后一句贊賞已是不易。”
她覺得自己的孩子成不成大器都無所謂,隨心而行即可,這么說是自謙也是暗示。
“心軟有什么不好醫者自要有一副柔軟的心腸才行,若是能勸得身邊人更好。至于貪玩,孩子哪有不貪玩的倒是徹兒都這么大了,還喜歡去找他帶著他玩樂,孩子心性。”竇猗房難得一次說這么多話。
與其說孩子心性,倒不如說劉徹在試圖擺脫竇猗房對他的控制。
竇猗房心中很清楚,皇后是保不住自己的位子的,館陶性子更是要強,她如今能為女兒做的不多了。
好在劉徹也是顧念親人的,女兒至少可保一生榮華富貴。
她這一女二子,如今只剩一女,便將自己的所有都留給女兒。
“母親在走神是宮里出了什么事”尚謹伸手在尚伯瑩面前晃了晃。
尚伯瑩這才回過神,搖頭回答“無事。”
她最后還是忍不住和尚謹重復了太皇太后的話。
尚謹聽完連表情都沒變,只是安慰尚伯瑩說“母親不必擔心,一切都很好。”
“我們不過是個小人物,或許太皇太后只是感慨罷了。”
“我又沒擋別人的路,以太皇太后的地位和品性,總不至于我好好走在路上便踢我一腳。”
“是我太緊張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氣場如此厲害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