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娘在一旁樂滋滋地看著,等兩個老太太嘮完嗑,婆媳倆這才背著晚霞往家里走。
走出大街遇到海珠買米粉和活雞回來,三人一道拐進巷子,迎面撞見齊老三拉著潮平挨家挨戶叫賣。
“你們都去買菜了”齊老三問,“大門我沒鎖,我二哥還在院子里,你們回來了我就往遠處轉轉,這條巷子里的街坊連吃了幾天的鹵菜,都吃夠了。”
“行,天黑了就回來。”齊阿奶看潮平一眼,“你也跟你三叔去叫賣”
潮平笑瞇瞇地點頭,“我三叔說給我十文錢。”
手上的母雞扯著嗓子叫了一聲,掙扎著扇翅膀,齊老三趕忙扯著潮平跑開,免得灰落盆里了。
海珠提著母雞回家,兩只活雞塞雞籠里放在墻角,她跟齊阿奶說“奶,明早起來了你就燒鍋開水先殺雞,我起來了就燉雞湯。”
“好。”
幾只鳥從屋頂飛過,黑色的羽毛掉了一根到院子里,兩只貓崽子為了爭根鳥毛打得嗷嗷叫。
冬珠和風平下學回來,兩人一進門就往廚房鉆,風平坐在灶下燒火,冬珠繞著灶臺轉一圈,拿著蒜坐門口剝,姐弟倆爭搶著跟海珠說今天學了什么。
海珠去柴房抱柴,冬珠拿著蒜跟過去,像個跟屁蟲黏在人腳后跟上。
齊阿奶刷著海螺盯著這姐妹倆走來走去,也難得海珠有耐心,肯天天聽冬珠和風平說私塾里小孩子的口角。
海珠出來舀水,對上齊阿奶的視線,她無奈地笑笑。
“吵不吵”齊阿奶問。
“還行,我就當來了兩個說書的。”
“什么說書的”冬珠跟出來問,“你們去茶館了”
“沒有,蒜瓣剝好了”海珠舀水走進廚房,“剝好了洗干凈給我,我要準備炒菜了。”
冬珠不問了,忙拿了蒜去洗。
飯好了,齊老三背著潮平也回來了,潮平手里捏著一包糖,今天賺的十文錢還沒捂熱就花出去了,到家了他興奮的給大家發糖吃。
月亮缺了一角,灑下的月色朦朦朧朧,院子里點燃了燈籠,燈籠隨風而動,投下的光暈忽明忽暗地映在每個人臉上。
隨著門的開闔聲響起,院子里沒了人,敞著半扇窗子的屋子漏出細碎的說話聲。
“不說了,睡了,明早要早起。”齊阿奶喊一聲。
隨即,油燭熄滅,整個小院陷入黑暗。
黑夜退去,天空泛出暗青色,墻角的兩只雞扇動翅膀,翅膀拍打在雞籠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齊阿奶聽到動靜醒來,天上還有零星幾顆星星,清早的風清涼,吹在身上還有幾分涼意。
灶里剛點著火,門外響起拍門聲,齊阿奶走過去從門縫看了一眼,拉開門說“你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做了個夢,夢醒了就睡不著了。”
“做了什么夢”
齊老三嘿嘿幾聲,走進廚房拿刀殺雞。
齊阿奶看他一眼也跟著笑了,她進屋繼續燒火。
水燒好,天色又亮了幾分,海珠聽到動靜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穿好衣裳出門,洗把臉拿上荷包拎筐出去買菜。
巷子里安安靜靜的,街上已經有了煙火氣,漁市里也有兩三個人在擺攤,風里夾雜著新鮮的海腥味。
海珠到了豬肉鋪,豬肉還沒掛上架子,門口有幾個食肆的伙計已經在等著了,個個臉上還殘留著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