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跟三叔小心點,別被它的毒刺扎到了。”冬珠輕聲說。
海珠愣了下,摸了下妹妹的頭,小姑娘人小操心的事不少。
“水開了,你們來舀水洗澡。”齊阿奶在廚房喊,她熬好了藥端出來,給海珠說“趁熱喝了,喝了進屋睡覺,一天天的累得不輕。”
隔日一早,海珠跟齊老三在街上買了包子饅頭準備出海,路過醫館時她進去看一眼,值守的小大夫趴在桌上睡著了,布簾后有模糊的囈語聲傳出,她沒去打擾,準備傍晚收船了再來看。
“如何了”路上不相熟的漁民搭話問。
“沒看見人,晚上回來再看。大哥,往年被魔鬼魚的毒刺扎到的人如何了”海珠問。
“我記得三年前有一個人被魔鬼魚的毒刺扎了,在海上扎的,回來了就不行了。不過那個人是被骨刺戳穿了肚子,到碼頭搬下船還沒送到醫館就沒氣了。”
到了碼頭,碼頭上已經來了不少人,他們在等退潮,等潮水平靜了再出船。海珠的樓船不怕退潮時的浪,她跟齊老三起了船錨扔上船,人跳上船尾揚帆就走。
“先走一步。”齊老三跟岸上的人揚手。
老龜已經在島上等著了,船還沒到它先游進海里,離得近了齊老三撒網撈它上船,海珠跟島上的守衛招手,調整船帆打彎離開。
“希望今天還能遇上魔鬼魚群。”齊老三雙手合十念念有詞,一大早就向媽祖禱告。
海珠拎桶水倒船板上洗船,船板上還有干涸的血跡,她說“三叔,我還以為你會害怕,不敢再逮魔鬼魚了。”
“錢是窮人的膽,有錢還害怕什么。”
海珠笑一聲,“我可不信這話。”
“我也不信。”齊老三大笑,他還是挺惜命的。
“每年死在海上的漁民可不少,活著的人該出海還是要出海,害怕了就謹慎點,吃飯還有噎死的呢。”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有點好笑,他是個不敢出船去遠海的,他看著海面說“我記得你爹說過一句話,他說漁民死在海上是償命,我們從海上求財,從海里奪命,死在海上也是償命,為了飽腹我們可殺了不計其數的魚蝦蟹,死在魚蝦身上也不算稀奇。”
海珠“呦”了一聲,“我爹還信因果報應有佛根啊。”
“他只信媽祖。”
退潮了,船迎著浪頭上下顛簸,海珠跟齊老三無心再說話,兩人緊緊拽著船舷,避免被浪頭打下去。
碼頭上的漁民也開始點船,潮水一退,他們立馬登船離岸。
出船打漁的漁民一走,碼頭上瞬間變得清靜,轉瞬趕海的人過來,沿岸的海灘又熱鬧起來。
碼頭上的守衛偏頭望著,一日又一日,他們就守著亙古不變的海,看著日頭東升,等著夕陽西下。
商船來了又走,退去的潮水時隔半天再次上涌,海水淹沒礁石灘,趕海的人群散去,鎮內重歸熱鬧,家家戶戶的屋頂冒起炊煙,油煙氣融進海風里,絲絲縷縷飄向汪洋大海。
午歇的間隙,人睡了貓也睡了,街上突然響起一聲接一聲尖利的嚎哭聲,貓驚得炸了毛,下意識往屋里鉆,屋里的人往外跑,臉上的睡意未散,先開門出去。
“鎮東頭的那個小子沒了,腿腫的發亮,大夫沒法落針,說是血壞了,咽不過氣就沒了。”身上散著酒氣的宋老頭背著手走進巷子,他嘆氣道“小子十二三歲了,再過兩三年就能娶媳婦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