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這天,韓霽過來了,他到的時候海珠正要出海。
“三叔,你今天歇著,我陪海珠出海打漁。”他拿了身衣裳跳上船。
齊老三下意識看海珠,她點頭了他下船。
船離了碼頭,岸上的人拍齊老三說“你跟少將軍誰年紀大點”
“我長他一歲。”齊老三懂他們的意思,他得意地攤手,“沒辦法,可不是我逼著他喊的。”
“老三,出海嗎”栓子他大哥問。
“不出海,我的船租出去了。”
“跟我們一起,你頂栓子的缺。”
齊老三猶豫了片刻,還是拒絕了,他只對海珠放心,也只敢把命交到她手上。
退潮了,碼頭上的船競相離開,齊老三往海上看,海珠的船已經隨風飄遠了。
韓霽在住艙里換下衣裳,緋紅色的官袍換下來,他穿上暗青色帶竹紋的短褂長褲,衣擺齊胯,更顯得他腿長腰窄。
“我要去燕島采燕窩。”海珠說。
“我爬崖壁很厲害,我給你幫忙。”韓霽坐過去,他溫聲跟她說他這段時間在辦什么差,做了什么事。
“這段時間你可去過府城”見海珠搖頭,他繼續說“我娘也沒過來吧唉,西北又起了戰事,朝中主和派多,估計要和談,我家老頭子氣病了,她脫不開身。”
“氣病了也是,擱我身上我也氣。”海珠哼了一聲,說“等沈遂的婚事罷了,我去府城一趟。對了,你這趟離開把我攢的燕窩都帶走,托商船帶到京都放你家鋪子里寄賣。”
“攢多少了”
“兩百多斤。”海珠嘿嘿笑,她靠在韓霽身上露出財迷相,“應該能賣七千兩銀子吧”
韓霽僵硬地點頭,賣不到七千兩他給補上。
在海上飄了一個多時辰,樓船收帆撐櫓進崖洞,船還沒停,老龜先下水捉食魚蝦。海珠去底倉拿工具上來,把齊老三的那份給韓霽用。
韓霽說他攀援崖壁厲害不是夸大其詞,他腿腳靈活又有力,還有功夫在身,跟著海珠往崖頂爬毫不吃力,甚至能分出心思給她尋找合適的落腳點。采燕窩的時候更是給力,爬得快,動作利索,海珠聽著鐵釘和石壁相擊的叮叮聲心里發慌,不住提醒他動作慢點。
待從崖頂下來,兩人坐到船上相互看對方竹籃里的燕窩,韓霽笑了一聲,他采的比海珠采的多了一倍。
“等你哪天不當少將軍了,來采燕窩都能發家。”海珠解開鐵釘鞋墊,問“你能在永寧待幾天”
“你想讓我待幾天”
海珠抿著笑睨他,她撐船櫓出崖洞,說“隨你唄。”
船后突然響起水聲,兩人看過去,老龜翹著脖子急忙忙在后面攆船。
海珠拍頭,趕緊撒網撈龜。
老龜上船就撞韓霽,甚至呲著嘴追著他咬,韓霽繞著船跑一圈,他站在木梯上笑“又不是我把你落下了,你咬錯人了。”
海珠心虛,她撒網給老龜逮魚吃,魚刺去掉剁魚糜,一直等它吃飽了才罷手。
韓霽則是捏著桿子用網兜在海面打撈死章魚,海水翻滾,湛湛的光點在海水里跳躍,黃褐色的章魚如落葉一般裹挾在海水里。
夕陽一半沉入海平面,海中連綿的島嶼進入眼簾,歸來的漁船遲遲不愿意抵岸,漁民持桿飄在海上打撈被潮水卷起的死章魚和死魷魚。
遠處的海面突然傳來脆響的哨聲,聽到聲的人分神望過去,海面揚起四道水柱,一道灰白色的身影飛出海水,如彎鉤一般定格在絢麗的晚霞里。
海豚回來了,它們歡快地在近海暢游,追逐往來熙熙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