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官船抵達碼頭,韓霽跟海珠下船,沈遂和姚青曼則是坐船再去島上,沈遂的房子置辦在水師駐扎的海島上。
天色將昏,韓霽在碼頭選了家干凈的客棧住下,明天天明了再回府城。
碼頭上漁人聚集,身上混著咸臭汗味和海腥味的漁民蹲守在漁市兜售在海上的收獲,臨近大海的碼頭都是一樣的,海腥味和魚鮑臭氣交織。
海珠不想在客棧用飯,她拽著韓霽出了客棧往街上走,日頭已落,客棧和食肆酒館里的燈籠已經燃起了火光,街巷無遮無掩,攤販就著最后一抹晚霞招攬過往的食客。
海珠選了個干凈的桌椅坐下,攤主是個包著頭巾的阿嬸,她正在煮才打撈上岸的魷魚,魷魚在滾水里燙熟,通身呈現淡粉色。
“要兩碗”阿嬸問。
海珠點頭,問“多少錢一碗”
“三十文一碗,要不要剪開”
“不剪,整個咬著吃新鮮,多給我撒撮蔥花。”海珠說。
兩碗白灼魷魚端上桌,另有一碟醬油蘸汁,阿嬸多看韓霽兩眼,正好又來客人了,她收了錢繼續忙活。
“晚上就吃這個”韓霽問。
“又不是只有這一個攤子,待會兒你想吃什么買什么。”海珠挾起魷魚吃,魷魚沒久煮,燙熟就出鍋,肉質細嫩,汁水又多,一口下去滿口鮮。
一個碗里三只魷魚,韓霽幾口吃完又去別的攤子買鹵肉、蒸蟹、煮蝦、煎豆腐、蠔烙餅、甜酒燉蛋。這些于他都是開胃小菜,等海珠吃飽了他把剩下的都吃了,回到客棧還讓小二給他送一碗陽春面,面上加雞蛋和厚鹵肉。
海珠坐他對面喝藥,她故意把苦苦的藥味往他那邊吹,偏他面不改色吃的香,她只好出聲問“苦嗎”
韓霽看她一眼沒說話。
“我覺得苦。”他不搭話海珠也要說。
“良藥苦口利于病。”
“我又沒病,我不想喝了。”海珠了無生趣地趴桌上,“我喝四個多月了,已經成藥罐子了,聞到藥味就想吐。是藥三分毒,我的身體反應告訴我不能再喝下去了。”
韓霽朝外喊一聲,隨從進來端面碗出去,他則是漱了漱口,走過去端起藥碗嘗了一口,說“我喝著不苦啊。”
“那你都喝了。”
韓霽輕笑,遞碗過去示意她趁熱喝,“明天到家了我讓穆大夫來給你把脈看看,能停一段日子就停一段。”
海珠還算滿意,她接過碗放桌上,找理由說“你喝過了,我不喝。”
韓霽饒有所思地盯著她,說“我讓人再給你熬一碗。”
“煩死了。”海珠嘆氣,她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藥,指著門口說“滾蛋吧,我要睡了。”
韓霽扯唇沖她笑,拿起藥碗二話不說往外走。
次日早上離開前,隨從端了藥碗過來,韓霽接過碗捧手里,說“我給你試試燙不燙”
海珠暼他一眼,湊近了輕聲問“還想讓我吃你的口水”
溫熱的呼吸噴在他修長的脖子上,韓霽低頭用手指摁了下如有火燒的皮膚,小心思被戳破,他也不吭聲否認,接下來的一路都老老實實的。
海珠提著她挑選的成色上好的燕窩踏進將軍府的門,分明不是頭一次上門,明里暗里有不少丫鬟小廝打量她。
“伯娘,伯父。”海珠不喊義父了,她落座了關切地問“聽韓霽說伯父病了,如今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