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低頭繼續刮魚鱗,一條魚刮完再換一條,毛小二坐在一旁不走她也不搭理,像是沒看見一般。
“海珠”毛小二腆笑,“我就是想打聽打聽現在當虞官有沒有要求,是要考核還是舉薦,我家里有個兄長也識文斷字會算賬會做賬簿。”
“沈虞官辭官的消息保準嗎”海珠這才開口。
見她接話,毛小二松口氣,他點頭說“保準。”
“那就等著吧,朝廷新派了個布政使過來,虞官的任免看他有什么章程。”海珠說。
毛小二怔住,他坐在一旁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既然有上官管著,那沈虞官就不能私自讓他兒子接任。琢磨出意思,他高興地搓手,他從桶里提一條魚幫海珠殺魚,一直到齊老三和齊阿奶過來他才走。
“我回去了讓我兄長準備著。”走前他跟海珠說。
海珠沒回話,她抬頭看看左右兩邊的人,說“你倆都過來了,哭包又鬧了誰管”
“她外婆來了,讓她外婆看一會兒。”齊阿奶吁口氣,她出趟門就像是蹲大獄的犯人出牢放風了。
“你留你丈母娘多住幾天,或是讓她往后常過來。”齊阿奶跟老三說。
這打的什么主意海珠都聽出來了,她在一旁哈哈笑。
齊老三也笑,“我回去了提一嘴,但來不來看她,我丈母娘清靜慣了,年紀又大,不一定受得了。”
“就是清靜慣了才喜歡熱鬧。”齊阿奶笑,過了一會兒才坦言說“我養了三個兒,又看著海珠姐弟五個出生長大,兩代八個人都沒她能折騰,還必須抱著睡,現在斤兩輕還使得,等五六個月長膘長肉的時候,家里估計就你跟她娘能抱了。”
“要不狠狠心”海珠試探道。
齊老三搖頭,“她現在小,要貼著人睡才踏實,再長長就好了。”
齊阿奶冷哼,“活該你受折騰。”
齊老三無所謂,這點累算什么,還沒他當鹽丁的時候累。
刮了五十條魚,三個人忙到晌午,齊老三拿著刷子和筐走到水深處刷筐,刷洗干凈了裝上魚挑上擔子往回走。
剛走進巷子就聽到了哭聲,巷子里的街坊見到人如見到救星,迫不及待地說“快回去快回去,你家的大嗓門吵死人了。”
貝老娘哄孩子哄出一腦門的汗,臉色沉沉,臉上的褶子都拉了下來,臉越發長,海珠猛一看到人恍惚覺得臉生。
“奶吃了,屎也拉了,尿布是干的,她娘抱著在屋里走也不行,我抱著哭,她二伯抱著也哭,她二姐抱還哭。”貝老娘木著臉說話。
“這孩子是這樣,抱著哄還要跟她說話,還有點認人,臭毛病多。”齊阿奶搖頭,她也不接手,誰慣的誰哄去。
齊老三放下擔子去灶下抓把柴灰搓手,反復搓了三遍沒腥味了才回去換衣裳,急急忙忙連扣子都沒扣好先去抱他閨女。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巷子里的街坊都要嫌棄你了。”
海珠生爐子炒椒鹽,齊阿奶則是在哭聲里淡定地晾魚瀝水,她跟貝老娘說“親家母你歇歇,我晾了魚就來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