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母親,許久不見,見字如晤
布萊克看著干凈信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跡,皺皺眉,調整了下昏暗的油燈,在微亮的躍動火光下瞇起眼睛檢查筆尖。又四處找了找,從地上尋摸了顆小石子,輕輕磨著筆尖的銹跡,過了會,又在油燈下看看,總算滿意地抖了抖尖耳朵。
他又將油燈調暗了些,在昏暗的燭火下繼續寫著家書。
馬上就是神誕日了,不知道您一個人在家過得好不好,又到了該種麥子的時候,您腰不好,今年又沒有我幫忙,不要想著自己苦一苦累一累就一個人種了,去鎮上租一臺魔晶播種機,不要怕租金貴,我攢下了些軍餉,這次隨信一起奉上。
寫到這,他趕緊放下筆,從懷中掏出個小布包,一層層打開,露出一小疊卷邊的零錢和一把黃銅小鑰匙,他扭頭看了眼油膩膩的薄木門,起身,把門反鎖,小心翼翼從床底下拖出個小柜子來,開鎖,從一個放著許多雜物的盒子最底下摸出了一小塊璀璨的魔晶。
他眼睛彎了起來,用力親了親那蘊含著超凡力量的冰冷晶體,從一旁扯下自己的毛巾,做成了一個小墊子,輕手輕腳將魔晶放在了毛巾上,生怕碰著一個角。
做完這些,他又看向了那封信,提筆,繼續寫。
軍營生活很累,但是很充實
寫到這,他手頓住了,不禁將幾乎被磨平了的指甲送入口中咬著,筆下有些遲疑。
神都大區的部隊,當然和您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不是那種油子一樣的兵,是真正訓練有素的軍人,他眼睛里泛起了向往的光芒,又寫得快了些,我們要出早操,學習怎么使用魔晶槍,每天向神明禱告
該死,軍隊還要訓練什么
“小學徒,小學徒”
重重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嚇得他手一抖,險些在干凈的信紙上落下一個墨點兒。
“小學徒,鎖門干嘛開門啊”敲門聲越來越重,伴隨著帶著醉意的粗獷聲音。
布萊克慌慌張張起身,一手將信紙往床上塞,一手將那珍貴的魔晶塞進口袋,三步從書桌前跑到門口,帶著諂媚笑意拉開了門。
“反鎖房門鬼鬼祟祟干嘛呢”這座小旅館的老板也是布萊克工作的鐵匠鋪的老板,一手拎著酒瓶,醉醺醺地看著他,遞過去了一張紙,“嗝,醫院的加急訂單,三天內要,材料我們都有,其他玩意也都準備好了,明天和我一起開干。”
“醫院的訂單”布萊克看見是他,松了口氣,接過那張皺巴巴的紙,仔細辨認著其上的醉草,“醫院那么講究精密的地方怎么會來我們這種小鐵匠鋪訂東西”
“我不也正奇怪呢,訂了五百個可以防二級爆破級別的鋼門,醫院是要養什么大型猛獸了嗎”高大的鐵匠抬頭,喝了口瓶中酒,將落下的酒液直接抹在了胡須上,“還要的急,付了加急費,連我們這個邊遠的小破鐵匠鋪都拿到了十個訂單。”
“不知道要醫院要做什么,但也沒有有錢不賺的道理,”布萊克心中飛速計算著這筆生意自己能拿的提成,唇角泛起幸福的笑意,“要不今晚開始干吧。”
“今晚就算了,”鐵匠搖搖頭,笑笑,伸手捏了捏布萊克的小細胳膊,“你不還要和家里寫信嗎”
“說起來,你能和家里寫啥,寫你怎么打鐵”鐵匠探頭探腦看了看屋子里,“你媽樂意看這個”
“不是,是,哎呀您別管了”布萊克臉一紅,語無倫次。
“得得得,”鐵匠聳聳肩,拿著酒瓶慢悠悠溜達開了,“對了,今晚你房間旁邊住了人啊,一對小情侶,晚上記得捂著耳朵睡。”
布萊克望著他遠去,松了口氣,摸了摸自己臊紅的臉。
媽媽當然不會想看自己怎么打鐵。
媽媽當然也不會知道自己并沒有通過神都大區軍隊的體檢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