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對”一旁突然傳來了沙啞的聲音。
海洛伊絲訝然扭頭,看著那位紅著眼睛的小人類。
“我反對這個提案,”柏嘉良扶著桌子,搖搖晃晃站起身,扯下了身上披著的公爵大人的外套,看向秦唯西,“公爵大人,我反對這個提案的每一句話”
會場頓時響起了竊竊私語聲,大區主教們看著柏嘉良的目光有震怒,有無言,也有痛苦。
秦唯西蹙蹙眉。
她知道,以小人類的性子,大概是會發作的。
但她沒想到小家伙反應這么劇烈。
“先坐下,”她沒有生氣,用一貫的那種,溫和寬容的眼神看著小家伙泛紅的琥珀色眸子,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坐下好好說。”
但這次,她哄崽子的那些小技巧沒起作用。
柏嘉良猛地抽回了手,后退幾步,死死盯著她。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秦唯西。”
“別用那種傲慢的,看無憂無慮不諳世事的十七歲幼稚小蝙蝠的眼神看著我。”
秦唯西愣了愣。
她開始仔細打量著,打量著面前突然變得陌生了的小人類。
柏嘉良卻沒有看她,而是看向了海洛伊絲,表情慢慢變得冷肅起來,眼睛卻越來越紅。
“抱歉,我有些激動了,我收回我剛才那句話,我不是反對這個提案的每一句話,我覺得前半部分做得很好,”她深呼吸,斟酌著字詞,嘴唇卻不自覺顫抖起來了,“但我反對你們的立場。”
“你們,一直在高高在上,不,不是,也沒有那么高高在上,”她捂著腦袋,語無倫次起來,哆嗦了半天,逼出了一句帶著哭腔的吶喊,“但你們有沒有搞錯,那些被感染的人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啊”
海洛伊絲領頭做出的決策足夠理智,也并不缺人情關懷。
而這才是最絕望的。
他們沒有一點私心,他們只是和你三觀不同。
“你們一直在考慮以后,一直在想著未來,但是,現在,就是現在,那些在隔離室痛苦咆哮的人,他們也是患者,他們也渴望被拯救,”她手掌死死抓著桌角,“他們不是亡靈,不是喪尸,他們還活著,他們還是你們的同胞”
“除了所謂的血液篩查,我看不到你關于拯救他們的一點點努力。”
海洛伊絲有些出離的憤怒了,如果不是這是公爵大人帶來的人,她幾乎就想把這只擾亂會場的人類扔出去。
“好,那您拿出一個計劃來啊,”她不怒反笑,看著面前的小人類,“您告訴我,我們怎么拯救他們您有計劃嗎”
柏嘉良死死抿住了唇。
只有規則才能磨滅規則。
“如果您拿不出計劃來,就請您出”
“我申請去一線,”柏嘉良紅著眼打斷了她的話,重復著,“我申請去一線。”
海洛伊絲愣了愣。
暴怒之余,她心中浮起了一絲敬意。
前線情況變幻迅速,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有什么危機。
她本可以不去的。
尤其是,她還是個人類。
“我聽說,凡人也可以觸碰規則。”柏嘉良用力攥緊了拳,腦子一片空白。
“可能這就是人類這種短壽種和你們長壽種的區別吧,我們死得太快,所以不認為有什么不可打破的鐵律。”
“或許,不是只有規則才可以磨滅規則呢”
“哪怕前面是一片空白,哪怕這個研究領域無人涉足,哪怕沒有先例,你也不能不去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