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頭。
瘦弱的鐵匠小學徒被那幾道目光看得縮了縮脖子,喉嚨滾了滾,小心翼翼舉手。
“那個,不管你們誰爭贏了,我能跟著一起去嗎”
艾詩凝神,很快想起了這是誰。
“布萊克先生”
“是我,是我,”他局促不安地揪著自己的衣擺,“我是個鐵匠學徒,想當兵,那個,我媽媽算了,說這些也沒用。”
他剛看到終端上由神殿長老親自簽署,所有大區主教全票通過簽字蓋章的那份緊急神殿諭令。
當時,他隔著玻璃,看著雙眼灰白無神表情沒有任何波瀾的媽媽,大哭了一場。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鐵匠學徒,他只是一個沒有通過神都大區軍隊體檢的還只能在信中捏造謊言的廢物。
他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剛才他渾渾噩噩經過走廊,聽見了幾人的爭執。
布萊克深深鞠躬,眸中泛起濃濃的懇求。
“我會駕車,我還能打造一些簡單的鐵器,別看我瘦,干活也還利索,不會拖你們后腿的,能帶上我一起嗎”
柏嘉良望著這位素不相識的年輕精靈,再扭頭,看著身后瞪著對方的一老一小,眸中驟然涌上了熱意。
如果放在吟游詩人的故事中,這就是一段史詩的開端。
“要不”她站起身,抬頭挺胸,用力揮揮拳,大聲說。
“一起去吧”
就像吟游詩人講的那些偉大史詩故事一樣,拯救世界的英雄,一定會莫名其妙擁有一支看起來東拼西湊但其實志同道合各有所長的小隊。
她現在也有了。
一輛附魔的馬車滴溜溜駛出了醫院大門,布萊克回頭,眷戀地看了一眼。
就像上次離家遠行一樣,他又一次把媽媽拋在了身后。
但這次,他是為了救她。
“駕”他吐出一口濁氣,回頭,用力一揮鞭子,那幾只高頭大驢帶著被加持了漂浮術和減震術的馬車迅速奔跑起來,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
馬車內,蘭特醫生摸了摸自己油光水滑的禿頭,小心翼翼捋了捋上頭不多的毛發,輕咳一聲,“柏小姐,不是我們不愿意給你馬匹,而是那種灰霧除了感染人類,也會感染馬匹和騾子,驢稍微少一點。”
“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被灰霧感染的馬匹同樣具有傳染性,和人一樣,越強壯的馬匹進入狂躁期越快,本來大家伙還想觀察觀察,可在發現馬和人之間同樣存在灰霧傳染鏈后,被感染的馬匹就全部被物理消滅了。
人尚且來不及照顧,更何況馬
好消息是,被感染的馬在死亡后身上灰霧會消散,而不是尋找下一個宿主這也是海洛伊絲敢做出那個決定的重要原因之一。
“嗯,沒關系,這些不重要,”柏嘉良點頭,從馬車中攤開的許多文件中抬起頭來,表情有些疑惑,“話說回來,有研究過為什么是馬嗎”
馬匹騾子和精靈,有任何聯系嗎
“一般我們看到類似的傳染鏈,會認為是某種在馬身上特定的病毒傳播到了人身上,”艾詩搖搖頭,“但這次不同,我們用神術提取了感染者的體外和體內細菌,發現種類并沒有變化,數目反而比正常精靈少了很多。”
柏嘉良皺皺眉。
“會不會是某種超級病菌在生長”她咬著自己的指甲,“擠壓了其余細菌的生存空間什么的。”
“沒有類似的發現,”蘭特也在搖頭,“所以神都大區的那位教授才做出了判斷嘛,灰霧應該是某種不純粹的規則產物,應該類似于死亡。”
生命能磨滅死亡,這很符合人們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