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著不久前從柏嘉良這兒學到的新詞,大聲說,“這不是一個悖論嗎”
“是的,這是悖論。”柏嘉良用力點頭,隨后昂首,望向天空。
她瞇起眼睛,試圖穿透那泛著金紅色的血霧,找到其背后自己熟悉的東西。
“但別忘了那滴血,”她撐著巨劍,換了個方向,又揉了揉眼睛,“那滴血沒有影響到秦唯西,所以她留在了原地;很少的一部分落在了拉撒路和我們身上,其余的,都飛向了奧普弗爾。”
她好像確實在金紅色的血霧之后,看到了朦朧的,宛若精致囚籠一般的半透明虛影了,但一眨眼,又好像什么都沒看見。
柏嘉良低頭,再次揉了揉酸疼的雙眸,“我毫不懷疑,那個人能造成并維持住這樣的悖論。”
“他是誰”塔爾冷靜的追問。
柏嘉良手上動作一頓。
“我不知道”她略顯得迷茫的低沉聲音響起,“我真的不知道。”
“可你之前的反應,明明是認識他的”塔爾聲音再次高了起來。
“我是認識他,不過也沒見過幾面就是了,不,現實世界中就沒見過面,”柏嘉良抬頭,表情有些難過和沮喪,“但我不知道或者說我也沒有想過,他會是這種人。”
塔爾不說話了,良久,他吐出一口濁氣,扭頭,將手輕輕放在了那金色的光團上,感受著光團的顫動,和猩紅色觸腕帶來的惡心和抗拒感。
“抱歉,”柏嘉良打量了下他低垂陰郁的神色,抿抿唇,“如果你很生氣的話,不如我們分開行動吧。”
塔爾驟然扭頭,有些愕然地怔怔望著她,過了好一會,他突然反應過來了,用力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金色的光團前回蕩。
“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剛才真的很情緒化,真的對不起,但畢竟我的神明,他他死了,”他語無倫次地說著,語速極快,又結結巴巴斟酌著用詞,仿佛又從那個膽子漸漸大起來還敢腹誹幾句神明的矮人恢復到了監測塔前初見時那個唯唯諾諾的局促的家伙,“但我不可能有怪您的意思,真的,不可能怪您,是您和公爵大人找到了對所有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的我,又把我帶到了這里,看到了這么多的東西,見到了這么多瑰麗奇異的景象,甚至見到了兩位神明,我怎么可能生您的氣呢”
矮人身高比柏嘉良的肩膀還略矮一些,此時他努力踮起腳,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了柏嘉良的肩膀上,又用力拍了拍,“我還指望著您帶我走出這個鬼地方呢。”
柏嘉良失笑,學著他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要一起走出這個鬼地方當然,如果可以的話”
她扭頭望向那個光團。
“也要把奧普弗爾一起帶出去。”
塔爾眸色瞬間動容,用力點頭,“當然”
“不過喊我名字就好,別您啊您的,”柏嘉良扭頭,沖著他笑,“都說了是朋友了。”
“好的,柏嘉良。”矮人望著那燦爛的笑容,眼眶一時有些熱意,隨后慌忙移開了視線,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不爭氣到丟整個矮人地窟的臉。
他似乎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公爵大人為何會對眼前的人類格外特殊了。
聰明而并不傲慢,有些想法提出來的時候聽起來堪稱異想天開,但隨后的邏輯和事實證明她說的一直是對的。而當陷入絕境的時候,依然能不慌不忙,井井有條處理事務甚至依然保持樂觀開朗的性子
這樣的人,哪怕尊貴如血族公爵都會喜歡吧。
比自己這個在邊境長城執勤了這么久的家伙強多了。
邊境長城
他思緒亂飛,一陣恍惚,又想起了自己的老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