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懂,”秦唯西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女人身上那清清冷冷的白茶香極好的安撫了慟哭的女孩,“笨蛋小人類,我當然懂。”
柏嘉良吸了吸鼻子,不再說話了,唯有偶爾的嗚咽聲響起。
“說起來,柏嘉良,”秦唯西沉默了一會,輕聲說,“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她對于那最后時刻在自己耳旁回蕩的蒼老聲音,念念不忘。
“什么”柏嘉良抬起頭,滿是淚痕的面上有些茫然和疑惑。
秦唯西伸手,輕輕拭去她面上殘余的淚珠,低聲問,“你在被困在那片空間的時候,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柏嘉良想了想,隨后搖搖頭,提起唇角,露出了一個難看但真心的笑容,“我知道你有你的敵人啊,回應不了我的呼喚肯定是有原因的嘛。”
秦唯西只能點點頭,心底嘆了口氣。
看來是問不出什么了。
那畢竟不是這個柏嘉良。
一旁驟然有些輕微的響動,她耳朵動了動,心有所感,迅速伸手抹掉柏嘉良臉上的淚珠,壓低了聲音,“奧普弗爾快醒了,你想要讓他看見你這副模樣嗎”
柏嘉良愣了愣,隨后趕緊牽過她的袖子,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秦唯西哭笑不得,又只能由著她來。
“啊哈,小柏女士,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柏嘉良剛勉強把自己整理好,中控臺驟然傳來了奧普弗爾的爽朗笑聲,死而復生的矮人王繞過中控臺,朝著并肩而立的兩人招了招手,隨后欣喜而贊許地望著眼睛紅撲撲的小人類,溫聲道,“一個人被困在這處悖論空間,還要這么努力的想辦法救我,一定很困難,也很孤單吧。”
柏嘉良怔了怔。
不,我不是一個人。
她啟唇,剛想說什么,眼睛瞬間又紅了幾分。
“她有點激動,”秦唯西搶在她前頭開了口,微微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握住了柏嘉良的手腕,“奧普弗爾,你感覺怎么樣”
“感覺很不錯,”奧普弗爾倒也沒有察覺到異常,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心臟,樂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倒可以給你講講死去的感受,怎么樣死亡,想不想聽”
“少貧嘴,”秦唯西回以一個“和藹”的笑容,然后又微微挑眉,“說說吧。”
“死去的那一瞬間,是一種絕對的孤單,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寧靜,”奧普弗爾描述著,隨后微微蹙起眉,“但我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對自己的存在有如此明顯的感知。”
“虛無的世界中,唯有我是實體,”他又用了更精煉更接近箴言的句子描述了這一感知,隨后聳聳肩,“有幫助嗎”
“或許吧,”秦唯西想了想,微微點頭,“但你只能當做一個特例,目前還沒有神明死而復生的先例。”
“也是,”奧普弗爾爽快的點點頭,隨后在中控臺上操作了幾下,輕笑一聲,“可惜我無法給你我第二次死亡的體會了。”
“什么意思”秦唯西一怔。
“我們正在全速接近我本次航行的真正目的地,我的預計地點,物質界邊境長城的,”奧普弗爾聲音爽朗,仿佛是在和幾位朋友侃天侃地,而并非討論自己的終焉,“我真正的隕落之處。”
即便是還沉浸在悲傷中的柏嘉良,此時都有些訝異,她問出了和塔爾如出一轍的問題,“這么快么”
“對,畢竟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怎么說,這一趟遭遇也讓我額,有了些面對死亡的經驗,”奧普弗爾望著魔晶屏上的地圖,又注意到了已經被注冊了的00001號,朝著柏嘉良笑笑,“作為感謝,我不打算更改這個名字和編號,但你打算換個名字么”
柏嘉良唇角提了提,有心開口,但唇瓣顫動一會,又放棄了。
“算了吧。”她嘀咕著。
也正在此時,身后的石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奧普弗爾前輩,請稍等。”另一個疲倦的聲音響起,拉撒路大步走了進來,朝著柏嘉良溫和笑笑,“我們還有一些任務沒有完成。”
“啊,我想起來了,”秦唯西望向這位矮人王,恍然大悟,“我也有些任務沒完成。”
她轉身,走向石門之外,黑色的眸子變為兇悍的猩紅,隨后又變成了那種代表死亡的漆黑如墨。
“秦唯西”
“我和羅尼爾打了個賭,他輸了。”秦唯西手中一抖,那柄狹長的長劍彈到了掌中,發出嗜血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