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的腦子里霧蒙蒙的,小馬還活著的嗎,他暈倒后廁所里發生了什么,小馬又是怎么暈的呢。
還有另一個“小馬”,另一個。
陳子輕的眼珠不安地轉著,他被那種難以承受的恐懼刺激得在心里不斷爆粗口,試圖不去理會滲到骨子里的涼意。
“輕輕,你是又要吐了嗎”湯小光緊張地問。
陳子輕扯動臉上的肌肉想笑一下,扯不起來,草,誰來救救我。
“輕輕,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我給你倒杯水咕咕嘴吧,剛倒要等一等,誒,杯子里有水,溫的,懷棠哥倒的吧,省得我給你晾了。”
湯小光一手拿搪瓷杯,一手端著盆過來。
陳子輕喝了幾口水,吐到印著牡丹花開的盆子里。
他昨晚沒睡,嚴重缺覺,在車間門就困得不成樣子,這會兒又虛又冷又怕,神經顫巍巍隨時都要繃斷,他抓著窗框,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在明亮的日光里中睡了過去,睡著了也時不時地抖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里有刻意壓抑的說話聲。
除了湯小光,還有別的人。
陳子輕已經聽出是誰了,他沒睜眼“小馬。”
說話聲一停。
接著是激動的嗚咽“哥。”
陳子輕知道馬強強到他床邊了,他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你是哪一個”
“啊”
好像是聽不明白。
陳子輕狠狠掐住手心,一口氣說完“你是廁所里面的那個,還是廁所外面的那個”
“哥,你在說什么”
茫然的語氣。
陳子輕刷地睜開眼,馬強強傻傻地望著他。
湯小光插嘴“小馬,輕輕為什么問你這個問題,你瞞大家什么了”
“沒有啊,我沒瞞什么啊。”馬強強很懵,“什么里面那個外面那個的,我不懂。”
陳子輕眼里的惶恐變成愕然,難道馬強強不記得了間門接性失憶嗎,人的一種自我保護
那他怎么沒有開啟那個功能
陳子輕潦草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就迅速抽離,面前的馬強強肯定是里面的那個,外面的已經死了的。
他的視線留在了馬強強的臉上,像是要看出個洞來。
馬強強忐忑地握著手“哥,怎么總看著我,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興了”
陳子輕喃喃“小馬,你把我嚇得好慘。”
“不是你,跟你沒關系,你也是受害者,”他自我否定,突然瞇起眼審視馬強強,“你第一個發現我的”
馬強強呆愣愣地說“是我,這件事我都跟主任,跟鐘師傅,鐘菇,總技術,湯同志我跟很多人說了,我去上廁所,不知道怎么就坐在隔間門睡著了,我開門看到你躺在隔間門外面的地上,趕緊就叫人了。”
陳子輕默了。這缺少的部分比他預料的還要大。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雞皮疙瘩,吐字有點模糊“小馬,我看到了兩個你。”
馬強強跟湯小光異口同聲“兩個”
“嗯,兩個。”陳子輕打了個明顯的寒顫。
馬強強“”
湯小光“”
陳子輕發現他們表情癡呆,他都顧不上怕了,踉蹌著從床上站起來,情緒激烈地指著馬強強說“鬼裝成你的樣子騙我進廁所,說有個隔間門里面不對勁,我就把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