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吃著宗懷棠喂過來的罐頭,非要清明嗎今年的清明早就已經過去了,明年清明的話,他不一定能待到那時候。
只能看運氣了。
院子里響起宗母的提醒“懷棠,你早點,你們睡,明天趕集要起大早,睡晚了起不來。”“知道了。”宗懷棠道,“我們等會就睡。”
“那罐頭,睡覺前盡量不好吃,太甜了,對牙齒”宗母閉上嘴巴,這點小事有什么好說的,多煩人,她也不愿意做招兒媳煩的婆婆。
陳子輕其實是聽到了點的,可罐頭太好吃了,宗懷棠又一口接一口地喂到他嘴里,他就沒有去顧慮他的牙齒了,大不了吃完刷個牙。
宗懷棠喂完最后一塊,讓他把汁喝了,親親他甜絲絲的嘴唇。原本只想親一口的,結果從椅子上親到了床上。
陳子輕把人一推,刷牙去了,他渾身上下絲毫不見情動的痕跡,堅守陣地絕不放松戒備。宗懷棠手腳大張著癱在床上,他粗喘了會,瞇起眼,面無表情地盯著墻壁上縱橫交錯的線條。“宗懷棠,明天幾點出發”陳子輕蹲在房門口刷著牙問。天不亮就走。宗懷棠說,到時你困了也沒事,我抱著你。
陳子輕吐掉牙膏沫,他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讓人抱著走大路,再困也不可能。哪知還真就被抱著去趕集了。
宗懷棠非要抱,他臉紅脖子粗地使勁掙脫了幾次,筋疲力盡地隨著對方去了。集市上熱鬧無比,大人買東西也賣東西,小孩蹦跳玩鬧。
陳子輕從宗懷棠懷里下來,他穿著一身才做的新衣服走在人群里,看什么都新鮮。時髦的女同志燙鋼絲發,戴大耳圈,衣服的肩膀部位墊得高高的,像里面支了個撐子。時髦的男同志戴haa鏡,穿喇叭褲,穿港褲,上身衣服短,顯得腿特長。
勉強能過雙人的走道周圍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宗懷
棠陪在陳子輕身邊,他不經意間發現了什么,一把摟住了陳子輕的腰“我們去買一樣東西。”
陳子輕不知道宗懷棠要買什么,那么急迫,他猜了幾樣,真相跟他猜的差了十萬八千里。宗懷棠買的是一個大紅色的手工絹花。
買完就拉著陳子輕去了集市后面的橋上。四下無人,他把絹花整理整理,遞給陳子輕“你戴上。
只有我看得到,你戴給我看。
陳子輕愕然“我不戴。”
宗懷棠懶洋洋地笑道“新娘子都戴這個。”
陳子輕垂眼看腳上的新鞋“那我更不能戴了,我又不是新娘子。”宗懷棠的語氣逐漸下沉“你是我對象。”
五個字,從肺腑拉扯出來的,泛著血腥,燙得人心慌。陳子輕咽了口唾沫“我是男的。”
宗懷棠俯視著著他,把他的緊張不安收進眼底,忽而就緩慢地笑了起來。
“那我是你的新娘子。宗懷棠在他抬頭看過來時說,行不行”無所謂,不在這上面糾結,只要是他,怎么都好。
陳子輕拿過絹花瞧瞧,后面是個夾子,能夾在頭發上面,他把絹花戴到男人頭上,又拿下來塞到對方手上,把頭伸過去。
宗懷棠的氣息粗重了起來,他笨拙地給陳子輕夾上絹花。
陳子輕對上宗懷棠沉溺在幸福中的目光,背脊過電似的不舒服,他想,快點走吧,他想去下一個世界了。
鐘明小馬那群鬼魂何去何從,宗懷棠怎么才能恢復正常他都管不了了。
他想走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有點歪了,我給你重新戴一下。”宗懷棠取下絹花,專心地調整著角度去給他戴,仿佛是在婚禮現場,手上拿的不是絹花,而是戒指。
“我看看這樣是不是正的。”宗懷棠捧著陳子輕的腦袋看了又看,眼里含著能讓人沉醉的深情笑意,是正的,好了,新娘子。
陳子輕坐到橋墩上面,望著宗懷棠不說話。
宗懷棠半蹲著看他,大手攏住他的臉,拇指抹上他眼角“我家輕輕又掉珍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