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的雪,開發的團隊竟然沒撤走,他們搭了個藍色的大棚子,正在施工。
村民看他看呆了。
一股苦澀的煙味逼近,村民瞟了眼陌生青年,察覺到了淌血海的人身上才有的危險,他連忙收回視線,帶著陳子輕去老人家里。
老人百歲高齡,嘴里只剩一顆黃牙了,說的話誰也聽不清,一口豁巴嘴癟癟地動著。
陳子輕不問別的,就問村里有沒有夏子這個人,他怕自己說不清楚,還去門外抓了一把雪回來,在雪里一筆一劃地寫了出來。
沒有。帶路的村民一只腳踩在門檻上面,邊看美人邊激動地抖動,“我們村沒有叫夏子的。
陳子輕不死心“你才多大。”
“我要找的夏子,”他不確定地說,可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一百多年前”村民哈哈,“那不是早就爛成灰了
陳子輕撇嘴“我也沒說要見人啊,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你們村的,她生前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家的后代都有誰。
村民吞口水,燥紅著臉撓撓頭“美這位先生,我們村的人幾乎都在其他城市買房了,聽說有老板開發挖礦,這才回了一批人,但我不是,我是守村人。
“我沒聽過夏子,那別人就不可能聽過。”村民搓著手對他咧嘴。
陳子輕還是不肯接受現實,他正想試著問坐在火盆前取暖的老人,外面突然傳來了騷動。“夏橋正,發生什么事了”陳子輕喊了一嗓子。沒有回應。
陳子輕起身出去,村民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后面,半蹲著給他拍大衣上的雪黏著土。老人見到這一幕,說了句什么,漏風。
村民把手放嘴邊,嘿嘿笑美吧,比我那畫像上的還要美。
陳子輕沒留意到村民的話,他出了老屋順著動靜走,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瞪大了眼睛。有一群村民圍著一個青年,看起來是在欺負他。
那青年不就是原主的弟弟微子銘嗎他怎么在夏家村
微子銘發現了他,臉上露出跟他相似的驚訝,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陳子輕想到微子銘在婚禮上的怨毒眼神,他就不想管那是非了。
“哥”微子銘無助地嘶喊著,你都見到我了,為什么要裝作沒有見到啊
34陳子輕當沒聽見,原主這弟弟來夏家村干嘛,這會兒演給誰看呢柏先生
陳子輕的眼皮一跳,這個惡劣的天氣,柏為鶴也在啊,對一個小村子的項目這么看重嗎他回頭看見微子銘跟一小雞崽子似的,撲騰著跑向一個方位。
那個方位有柏為鶴。
他站在一處石頭上面,全身上下依然是商務穿著,襯衣領子下面系著領帶,外面是馬甲,西裝,再是大衣。西褲上碎雪,皮鞋周圍也有。
全套都是深重到枯燥的色調。
位高權重的松弛感和無欲感浸透進每一寸皮膚,每一塊骨頭。有個秘書樣的人立在他身后,姿態恭敬。
柏為鶴手里拿著本子跟鋼筆,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他在記錄什么,微子銘被他的人攔在十多步外。
陳子輕聽不見微子銘說了什么,只抓捕到柏為鶴大概是被他的話動容了,停下手中的筆,微微側頭朝向他那邊。
然而那眼神,卻是對世俗情愛的藐視。柏為鶴繼續在本子上做記錄。
秘書不覺得老板搶了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不對,早就習以為常。
“同父異母,弟弟長得差遠了,當哥哥的那才是說曹操曹操到。”秘書瞥見了什么,笑起來,柏總,你看你的四點鐘方向,傅太太在那。
柏為鶴沒理會。
弟弟跑到車前碰瓷不成,跟著我們來了這里,伎倆比那些想爬柏總床的人低級太多,連我看不下去。那哥哥呢也是為了柏總秘書往前走了點,觀察老板的神色,得到了很不明顯的確認,羨慕地嘆道,柏總魅力更甚從前啊,連傅總的太太都中了迷魂計。
柏為鶴低眸,長睫蓋下寡淡的陰影不自重,沒有分寸。
筆尖在紙張上游走,落下令人驚艷的瘦金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