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梁成吹著江風,沒來由地頭腦發脹,意識開始模糊,他給自己把脈,手剛搭上去,意識就徹底模糊不清了。
速度這樣快。
孫梁成搖搖晃晃間,聽到了大浪擊打船身的聲音,伴隨著船帆不停被風撥動的獵獵作響。
一大片黑色輪廓在前方若隱若現,是船的形狀,船上站滿了人影,都在向他招手,喊著他的名字。
親人來接他了。
他微微一笑,栽進了水里。
第二日,鄉里都在傳江上出現了海市蜃樓,有一艘金碧輝煌的船只在水里航行,氣派至極,不少人都看見了。
那船行到一個地方停了下來,一直停在那里,像是來接什么人的,沒接到。
當時陳子輕跟邢剪到江邊拿船,他們準備去撈尸,邢剪不是怎么了,他忽然吐出一口血,落在江里融進水中。
邢剪病倒了。
那么強壯的身體,也是說病就病了。
邢剪清楚自己的情況,沒人比他更清楚了,他想帶走他的小娘子,趁他還有這么勁的時候。
可他舍不得。
每個夜深人靜之極,邢剪總要把手放在身邊人的脖子上面,收緊五指的瞬間像被什么可怕的毒物蜇到,驚慌地收回手,在一陣巨大的心悸中把臉埋進他的脖子里,一下一下親他跳動的脈絡,懊悔自責不已。
既然舍不得,那就自己走吧。
陳子輕不是木頭人,他能不知道邢剪的心思嗎,他試著挽救。
系統再三警告他,這個區人各有命,該死的人就必須死,哪怕是他的男人,他都不能強行改變對方的必死之局。
否則會在后面的某個世界承接相應的命盤。
他不聽,他非要救。
更是要為了買藥,用掉一萬積分。
系統把他的賬戶余額給他看,一萬劃了,他就只剩幾百,下個世界會是窮光蛋。
他自我安慰,沒事,又不是沒做過窮光蛋。
系統破天荒地露出不符合處事風格的行為,勸他慎重,他撇著嘴紅了眼睛說“我又沒走,又要看他慢慢死在我面前,我怎么看的了啊。”
我怎么可能不救。
陳子輕把藥喂給邢剪,當邢剪咽下去的那一霎那間,他感覺自己要離開了。
結果真就是這里,感情線就停在這。
好在邢剪還沒有醒,可以安安靜靜地告個別。
陳子輕理了理邢剪的頭發,手指描摹他的眉眼五官,仔細地描了幾遍,想記下來。
“邢剪,我要走啦。”
邢剪不睜眼時,遮著那雙漆黑犀利的眼,沒那么兇,卻有種不近人情的冷摸。
“你說成了親,我想讓你生,你就生,我想讓你死,你就死。”
陳子輕聽著傳送倒計時,知道自己說不了多少了,他湊到邢剪左耳邊,把嘴唇貼上去“那我想你長命百歲,你就要長命百歲,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因為”
因為什么
為什么要用這個詞
哦,對了,因為你說,你永遠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