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放到凌晨,炮竹聲震耳欲聾。
2008年了。
陳子輕醒了,他不是被炮竹吵醒的,是被梁津川掐醒的。
這一刻陳子輕遲鈍地知道他為什么總是擔心梁清川會偷摸給他打激素藥了,因為梁金川睡覺的時候喜歡抓著他,抓著那一小塊軟肉,一抓就是一晚上,清醒著的時候喜歡咬,喜歡叼在嘴里,喊他小媽媽。
所以他害怕,質疑完全都是有依據的。
那個于太太死了,陳子輕就徹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梁津川如何都
不可能讓他有生命危險。
陳子輕小心地讓梁津川把手指松開點,別抓那么緊。
梁津川眉間不悅的攏起陰影。
陳子輕看不見,他只聽出梁津川的氣息從平穩變得微沉,隨時都要醒來。
真服了,掐著吧。
照理說,初二要拜新靈,陳子輕還以為梁云不辦,畢竟她不喜歡親戚之間的來往拉扯。
沒想到她辦了。
她甚至主動找村里面會做大鍋飯的人來幫忙,客客氣氣的跟人打招呼。
梁云主動讓自己成為了從前最不想成為的樣子,她終于還是按照媽媽喜歡的樣子長大了。
陳子輕目睹梁云應付親戚們,他望了望遺像上的二嬸,心情復雜。
有個親戚夸梁云懂事了。
“你媽要是在,做夢都能笑醒。”親戚拉著梁云的手,有說不完的話,“你媽就想著你有天能這樣。”
梁云笑笑。
“哎,你這孩子啊,怎么等你媽走了才聽話呢,晚了都,她也看不”親戚的話沒說完就被其他人阻止了。
大家都怕梁云翻臉摔門,可她沒有那么做,她讓他們吃好喝好。
陳子輕有點喘不過來氣,他去外頭找梁津川了。
今年不走親戚了,陳子輕想著待到初四就回錦州,他跟梁津川每次回來就住個幾天,家里的設備沒有更新,還都是以前的樣子,連個黑白的小電視都沒,別家都有彩電了。
初三的時候,彩電尺寸最大的那家聚集著一群大孩子小孩子,在那看電影,看的鬼片。
這大過年的,什么碟片不能放,偏放這個。
陳子輕背著手溜進來,他在劇情放到鬼臉出現的瞬間,咳了一聲。
青少年們被驚得跳起來,他們驚叫著嚇死了嚇死了。
“我靠,我魂沒了”
“我死了”
陳子輕拍少年腦袋“死什么死,烏鴉嘴。”
少年叫苦連天“嫂子,你怎么走路沒聲音啊”
陳子輕正兒八經“我沒走,我飄著呢。”
窒息了。
青少年們把他請出去,塞給他橘子跟糖果,不準他進來了。
陳子輕把糖果裝進口袋,他剝著橘子在村里溜達,有家二樓在開著電視放唱片,音響聲音調到最大,轟的什么“七個隆咚鏘咚鏘,炮竹響連天”。
喜氣洋洋恭喜發財。
陳子輕踩著炮竹衣,泥巴和看不出顏色的雪慢慢悠悠地走著,逢人就說過年好,再得到一句過年好,老家的過年氛圍比外頭要濃一些,別的感覺就沒了。
這是他的任務世界,歸屬感比較有指向性,沒那么擴散。
陳子輕一抬頭就瞧見了站在門口等他的梁津川,他拿著剩一半的橘子飛奔了過去。
這年出現了跟陳子輕現實世界大同小異的金融危機,梁津川
有準備,受到的波及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