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聞到了海鹽的味道。
下一秒,老人家多了不少溝壑的臉映在他眼中,他回到了現實。
從哪回來的
從前世。
這一世的沈教授,是前世的宋教授。
頂替了。
陳子輕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猜測過這個方向,預想是一回事,真的驗證了則是另一回事。
所以真不是搶走,而是拿回來。
陳子輕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江爺爺拉進了屋里,坐在沙發上,手里塞進來一顆紅艷艷的石榴。
搶走了的東西,怎么拿得回來啊,人還好說,就剩一個了,可是信息素,事業,氣運呢
陳子輕機械地摳著石榴皮,他不會陰損的陣法,他學的陣法都是送死人去投胎,幫助活人擺脫困境好好生活的把式。
在風水局上做點手腳,也只是降低屋主的睡眠質量。
陳子輕手中的石榴被拿走,他呆滯地望著給他剝石榴皮的青年。
前世那短暫的畫面里是,十八歲的江扶水江同學,和二十九的宋析木宋教授。
“江扶水,”陳子輕的聲音有點干,“你信前世今生嗎”
江扶水沒抬頭,手上動作也沒停“我只信眼下。”
“我剛才看見了我的前世。”陳子輕自顧自地說,“我穿著跟這一身差不多的衣服來你家,不是這個時間,也不是這個年齡,你看起來好小,嘴上說把信息素都收起來了,叫我別反感,實際上卻溢出了海鹽味。”
江扶水剝石榴皮的動作戛然而止。
“那時候你才分化不久吧,做aha的你很陽光,和現在一樣純情害羞,”陳子輕抓緊他的手臂,“你知道你爺爺管我叫什么嗎”
陳子輕一字一頓“教授,你爺爺叫我,宋教授。”
“嘭”
皮剝開一大塊的石榴掉在了地上。
江扶水面色緊繃,眼神滿是凌厲的審視“你為什么”
“那都是我被你爺爺握住手的時候經歷過的。”陳子輕直勾勾地看著他,“現在你信前世今生了嗎”
江扶水從口中蹦出兩個字“不信。”
陳子輕偏要他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五只貓,它們跟著你一起上樓,你身上有不少汗,是從外面打籃球回來的嗎”
江扶水垂下眼睛,是,他打籃球,珍珠它們去找他,他感覺爺爺出了
事就趕回來了。
這件事,只有三個人知道。
他,爺爺,還有在場的,沈文君。
就在這氛圍堆積到臨界點的時候,江爺爺闖進這片空間,他佝僂著腰背看陳子輕“少了什么,少了什么。”
隨后又說“不是,不是不是。”
陳子輕“”怎么跟江奶奶說的話一樣,不是什么啊。
等等,
難不成是,柿子味
陳子輕昨晚沒用江扶水的沐浴露跟洗發水,用的酒店的,身上沒有那味道。他抱著試試的態度去江扶水家里的浴室,打開江扶水的沐浴露,抹了點在胳膊腿上。
等陳子輕回到客廳,江爺爺表情劇變“不少了,不少了不少了不少了就是這樣子,就是這張臉,補上了好啊可算是補上了轉世是轉世啊”
江爺爺走到遺像那里,對老伴說“你看到了嗎”
老伴在他身邊說“看到了。”
江爺爺悵然“我怎么覺著還是在夢里,昨晚睡著到現在都沒醒。”
江扶水聽清了爺爺說的話,他還是那副姿態,眼眸垂著,看不清眼底有著什么樣的情緒。
陳子輕撿起被忽略的石榴,補上的柿子味背后的深意可就大了,也不難參透。
他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