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會,陳子輕再次轉身,他一腳踹在邱長銳腿上,咬牙切齒道“是你們把他害了他爹也沒逃過你們的毒手你們死不足惜”
邱長銳額頭的一疊趕尸符在風雪里飄動,嘩嘩作響。
陳子輕連著踹了他十幾下,踹得自己站不穩,一屁股坐在雪里,總算是將內心積壓的負能量送出去了一些。
三更半夜,萬籟俱寂時,陳子輕帶邱長銳去鎮上,把他拴在一棵樹下,仔細將他蓬亂的長發理到后面,露出能認出是邱家二爺的面貌。
之后就是等。
陳子輕去對面找了個避風的角落坐著,他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拉上來,手揣在袖筒里,閉上眼睛打盹。
天漸漸亮了,街道上出現了人影。
到上午,樹下熱鬧了起來,有的對著被栓的人拍照錄視頻,也有上前詢問的,沒哪個手欠的撕下符。
因為他們沒吃過豬肉,卻也見過豬跑,那貼著黃符的人嘴邊有獠牙,指甲又黑又長,脖子上的大鐵鏈粗得很,他的樣子實在可怕,要是在演戲,那也太逼真了。
況且沒聽說哪個劇組來鎮上拍戲。
鎮民們都在觀望。
陳子輕覺得穩了的時候,有個刷到視頻跑來的網友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動手去撕邱長銳額前的符。
剛把最外面一張撕開點,邱長銳就發出“嘶嘶”的低吼聲,鼻息里混著濃郁的血腥爛肉氣味。
那揣著獵奇心理的網友被嚇得屁滾尿流。
正要開口阻止的陳子輕把嘴閉上,繼續窩在角落里。
不多時,來了一伙警方,他們既沒貿然解開拴在樹上的鐵鏈,也沒去管那些符,而是拉了條警戒線,把樹下這塊地方圍了起來。
陳子輕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驚動遠在京城的邱家。
隔天一早,一輛車來了鎮子里。
陳子輕料想是邱晁親自處理這樁事,讓他意外的是,來人年輕陰柔。
雪停了,路兩旁的積雪還算干凈,路中間的稀爛臟黑,不是車輪印就是腳印。
邱燕林站在車門邊剝了塊巧克力含在口中,慢慢等巧克力融化了,苦味滲透肺腑,他才踏步去樹下。
“二叔,真是你啊,前段時間你不知所蹤,大家都急壞了,敢情你來這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了啊。”邱燕林掀了掀邱長銳額頭的那些符,“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這樣,太慘了吧。”
“你這副德行,哪里有邱二爺的風采。”
“昨晚圈子里都傳開了,邱家再怎么壓也壓不住,你現在是京城的名人了。”
“跟過你的情人怕是這輩子都不想讓人發現你們有過一段,丟人啊。”
邱燕林瞥見邱長銳打結的長發里有近似碎肉的東西,他內心有多嫌惡,聲音就有多關切“順
應命數不好嗎,非要折騰。”
結果怎樣,到頭來出盡洋相,死前都不體面,晚節不保啊,二叔。”
下一刻,邱燕林的話鋒就走向另一個極端,他冷戾到了極點“就因為你們瞎搞,害死多少人了”
拐角的陳子輕很驚訝,他在這個距離之下,竟然還能一字不落地聽見邱燕林的話聲。
要知道,邱燕林可是貼著邱長銳的耳朵說的啊。
陳子輕不敢置信,他懷疑自己覺醒了某種特異功能的時候,猝不及防地聽到邱燕林說“大哥死了,那小禿驢也死了。”
邱燕林說的小禿驢,是指誰啊
陳子輕一時沒明白。
邱燕林陰陽怪氣“啊,不對,我說錯了,不是小禿驢,是我的弟弟,邱家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子嗣,我養父的心肝寶貝。”
陳子輕呆滯地眨了眨眼睛,禿驢指的是我啊
邱燕林那家伙瞎說什么呢,他不是好好的嗎,怎么死了啊,不可能,他的腳邊可是有
我的影子呢
陳子輕的思路硬生生地眼前所見的畫面切斷了,他張大嘴巴,傻傻地蹲著。
沒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