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那個征兆,快下雪了。”陳子輕說,“你要再備點膏藥。”
接著就狀似隨意地提了一嘴“對了,上次我讓今休給你買的是什么牌子的”
嚴隙捻著指腹藥油的動作幾不可查地頓了下。
他根本不會用,甚至連包裝都不會拆,隨便丟在哪個角落攢灰,等保潔過來打掃的時候和其他垃圾一起帶走。
又是周今休的心里話,他背過身看梅花,注意力卻在這邊,一點也沒遺漏。
陳子輕瞄了眼周今休的背影,這家伙知道的還不少。
四個叛徒之間,想必或多或少都掌握點對方的信息,互相調查,互相探底。
嚴隙的聲音將陳子輕的思緒中斷。
“屬下只是用了,沒去記。”
“沒記就沒記吧,不是什么要緊事。”陳子輕對嚴隙的謊言不做評價,每個謊都評,那他不得忙死。
陳子輕喊給聽戲的秘書“今休,你上次在哪買的膏藥,這次還在那買,嚴隙說那膏藥效果不錯,你多買點給他。”
話音剛落,院子外面就傳來清脆的笑聲,夾雜著不放心的叮囑。
一個紅色身影跑進來,后面是頭發花白的中年女人,她操心地叫前面的人跑慢點,見到陳子輕,“惘云。”
陳子輕吃力地從躺椅里起來“五嫂。”
“誒。”五嫂對他笑,“祥瑞跑過來了,我叫不停,我去把她追回來,不耽誤你事兒,很快的,你等等五嫂。”
“沒事。”陳子輕順著五嫂的視線去看已經跑到橋那邊的人影。
那是原主五哥的女兒,傻了。
不過她照樣被莊易軍疼愛,因為她一出生,就讓他棘手的麻煩不攻自破。
莊易軍給她取名“祥瑞”,莊祥瑞。
這名字挺大的,不好養,莊祥瑞讀小學那會兒發生意外,就這么傻到了現在,傻人有傻福,她避開了莊家小輩之間的權力斗爭和算計。
莊易軍七八十歲都沒移交位子,他貪戀權勢之心毫不掩飾。不過誰都逃脫不掉生老病死,莊易軍處在隨時都有可能中風嘴歪眼斜的年齡段,再如何硬撐保養,又還能在位幾年呢,他的位子早晚要交到下一代手上,家族內部跟外界都認為,繼任的大概率是能力出色的四兒子。
而他四兒子屬于是古時候的太子,皇帝年老不下位,太子歲數大了,等得著急,也擔心侄子侄女們把他取而代之。
畢竟夜長夢多,大權一天不抓在手里,就會多一天的變數。
陳子輕心
想,他要是原主四哥,早就謀權篡位了。
古時候比皇帝老兒命短的太子多的是,別到最后幸幸苦苦的從奪權的血腥中殺出來,卻等來了一場空。
陳子輕暫時沒管兩個下屬,他陪著五嫂去找女兒。
周今休的目光下意識追過去,話是問的嚴隙“膏藥真用了”
嚴隙低頭整理藥油,沒言語。
周今休坐到躺椅上面,左手在扶手上面撫摸幾下“膏藥的效果不錯”
嚴隙依舊沒開口。
周今休的話里沒低劣的嘲笑,公式化的陳述事實“那是最普通的生姜貼,對你這腿的舊疾也有效果”
二個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嚴隙始終沒吐出一個字。
周今休這回終是帶上了些許嘲意“你把人當傻子,別到時候自己反而才是那個傻子。”
并非勸誡警醒,而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嚴隙將所有藥油都收起來,冷淡道“膏藥還要麻煩周秘書。”
周今休哧笑,這次怕是不會扔了,要當寶貝留著。
但曾經扔過的,難不成就不作數擱這兒演童話故事。
周今休掃向橋那邊,他闔上眼曬重新出現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