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仍接著安慰道“回頭讓額楚多寫些有關孩子的事情就是了,孩子們在宮里那么多人伺候著,青杏添金添銀不是都過去伺候了太子妃、額楚都在,不會出事的。
程婉蘊也就是一時想念,連忙擺手道“額楚大人已經夠忙了,別給人家添麻煩了,我知道孩子們都好,還有太子妃看著,宮里不會虧待他們的,不過瞧著那一家子過得幸福,也有些想念這幾個猴子了。人總是這樣,不在眼前就想得慌,等真的回去了,被這幾個猴兒折騰兩天,我只怕又想拿藤條揍孩子了。”
胤仍聽了也笑“遠香近臭,的確如此。”
他沒有阿婉那么細膩的感觸,畢竟大多時間他都在外頭,陪孩子的時間比阿婉少多了,這樣想著,他實在不是個稱職的父親,等回了宮,他一定要多陪陪這幾個孩子才是。
這次平葛爾丹,皇阿瑪是勢在必得的,回頭老大身上又罩著一層軍功,皇阿瑪一定會給他臉面,而這也是因為身為太子的他既監國又南巡,已經有了足夠多亮眼的“好處”,所以皇阿瑪接下來在政事國事上一定會冷他些日子,他頂好也跟著“急流勇退”、放權收勢,繼續窩在家里才好,否則就要惹怒皇阿瑪了。
正好借此機會,好生教養幾個孩子。
到時候天氣熱了,不如搬到暢春園住上幾個月得了。“遠香近臭”,正好離得遠些,叫皇阿瑪覺著他這個老兒子親香一些。
胤仍想著想著又想遠了,等游船靠岸后,他和阿婉會了賬,買了盞小兔子風燈,繼續沿著楊柳岸四處漫無目的地閑逛著,逛著逛著就瞧見了幾家鹽鋪子,掛著徽商商號的招牌。
他們便裝作買鹽的行商走進去,掌柜得穿著體面的綢衫,見程婉蘊與太子爺都面貌不俗、衣著精致,立刻換上熱情洋溢的笑臉“這位爺、這位太太,想買哪種鹽不是咱自吹自擂,這整條街的鹽鋪,誰都沒有我們這鋪子齊全的咱這兒主要是兩淮鹽,按品質來分,有頂好的絳雪冰鹽,還有次一等的桃花鹽、青鹽、紫鹽,您二位瞧著不像是吃黑鹽的,咱就不論那下等鹽了。
碧桃和德柱照例跟著,因此程婉蘊便只是使了個眼色,碧桃便一副高門刁奴的模樣,叉著腰道“那頂好的雪鹽,什么價”
掌柜的見碧桃這副模樣,一點也不生氣,甚至欣喜若狂這就是大戶啊立刻一拍大腿,殷勤又小心地從后頭柜子里端一個鏤空雕花的紫檀盒子,又從盒子里拿出一小罐密封的瓷罐子,程婉蘊眼尖,這鹽罐子釉色明亮又細膩,光是罐子只怕都不止二兩銀子了
那這一小罐鹽得花多少錢
程婉蘊都不敢想
果然她隨即就聽見那掌柜用摻雜著吳儂軟語的報價“這位爺、太太,您二位若是想買點兩淮鹽送人,用這絳雪冰鹽絕對是頂了天的了,這鹽不消說,平素都是貢進宮里給皇上吃的,您瞧瞧這成色,雪白雪白,又細如粉末,真是好得不得了這一罐里頭有足足一斤鹽,只要十兩紋銀,還送一個官窯燒的鹽罐子和這個雕工精巧的木盒,劃算得不得了
真是太感動了,鹽鋪明明可以搶,卻還要送她一斤鹽和一個罐子一個盒子,程婉蘊皮笑肉不笑道“不送人,買給家里的奴仆吃的,有沒有
實惠的。”
“這樣子的噢”掌柜的那張笑臉一下就僵住了,熱情退卻了大半,兩只綠豆般的眼睛盯著他們倆上下掃了掃,雖然心底不屑,但最后這掌柜的還是打起精神來,決定先做成這一單買賣再說最近揚州城里冒出來許多私鹽販子的身影,偷偷摸摸,賣的都是三四文一斤的粵鹽,他們鋪子都不知道多久沒開張了,能做成一單就一單,蚊子腿也是肉么
于是掌柜又回身拿出個油紙包,解開繩子露出里頭泛青的大粒青鹽,笑道“聽您口音,您這官話說得真好,您是北方人吧直隸還是山東來揚州做生意的呀哎呦您這樣大方仁善的人就該順風順水財源滾滾這家里的奴才也掛在心上,實在是太寬仁了喏,這青鹽,價格便宜得很,三百文就能稱一斤,這是好鹽哦,不怕您笑話,我家里也是吃這個鹽,味道很好的,一點苦味兒也沒有,而且您若是舍得,這青鹽還可以用來潔牙,用上兩個月,保管您一口锃光瓦亮大白牙
三百文有的老百姓一個月都掙不到三百文
程婉蘊和太子爺的臉都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