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平靜的、溫和地告訴她,花有花時,人分各類,不合時宜就是不合時宜。
“娘娘,妾身這幾個孩子都養得頑劣,因為妾身從未想過讓他們日后要掙多大的功業、得多大的爵位,或是擔起什么重任,身為一個母親,我只期望他們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平庸一點、笨一點也不要緊,最緊要的是,他們為自己活著,而不是為了旁人或是為了妾身的期望而活著。”
程婉蘊望著太子妃的眼睛,第一次不畏懼尊卑與她對視,認真道,“在妾身心里,這幾個孩子都是一樣的,打娘胎里呱呱墜地,他們就是他們自己的,他們想過什么日子、與什么樣的人成親,不論現在或是將來,都該他們自個愿意。妾身不想將自己的念頭強加在他們身上,更不干涉他們以后想走什么路,因此不敢回答娘娘的問話。”
太子妃匪夷所思地看著她:“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那么小,能知道什么況且,大選是你這個額娘在操持,與弘晳弘暄何干你難不成讓他們親自去絳雪軒閱看嗎成何體統”
這樣的話,程婉蘊在大清聽得多了,她也知道太子妃的話在大清才是對的,她的話才是離經叛道,但她仍舊有她的一點堅持,這也是她不愿放棄、保有的原則。
“娘娘說笑了,妾身養了他們那么多年,難道還不知道他們的性子嗎妾身也自會有妾身的法子,這點微末小事,就不勞娘娘憂心了。”程婉蘊垂眸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太子妃氣得豁然站起來,盯著程婉蘊半天,一甩帕子轉身就走。
她就不該來
就要踏出后罩房的門時,一聲輕輕的嘆息隨著院墻上的落花一齊墜落她的耳畔:“娘娘,您有沒有想過,這輩子也為自己活一回”
太子妃腳步微微一滯,她沒有回頭,冷冷地拋下一句話,復又挺直了腰板離開了。
“在這宮里還談什么為自己活,太子嬪入宮那么多年,還是那么天真嗎”
程婉蘊搖搖頭,她們終究是不同的人,怪不得太子爺總說,夏蟲不可語冰,太子妃是聽不進旁人的話的,讓她別白費功夫了。
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程婉蘊只是有點可惜,當年入宮那個眼眸明亮清澈、意氣風發的太子妃,終究是回不去了。
她像是嵌入這宮墻、宮殿里的那些雕畫一般,嚴絲合縫,好似她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她悠悠地喝完了杯中的茶,看著人收拾好那水仙花,便打點精神預備起駕去御花園看下午的秀女了。
而出了后罩房的太子妃走了幾步就已滿頭冷汗,她停下來喘了幾口氣,頓了頓,對伺候著的利媽媽低聲道“叫人留神著皇太后歇晌起來的時辰,一會兒我去一趟寧壽宮。”
那邊,額林珠與烏希哈、茉雅奇偷偷摸摸看秀女的行徑,也有了新進展。
“這個富察家的秀女很出挑啊你看,那人一看就在故意擠兌她,她也沒生氣,還溫言細語地說話,這脾氣真好。”
“我倒覺著這個董鄂氏的更好些,有膽量,還愿意幫富察氏出頭,急人之所急,很有俠氣呢”,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