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宮里不是炭火濕了,就是屋瓦漏了,夜里還有夜貓子成宿成宿地嚎叫,或是窗紙突然破了,冷風往屋子里灌,隔幾日夜里還有鬼哭聲,各式各樣折騰人的法子層出不窮,兼之皇上還在病中,這點小事沒人輕易愿意去打攪皇上養病,果真讓良妃有苦難言。
關鍵是抓不住搗鬼的人。
烏雅氏在外朝沒人,在內務府可也是盤根錯節、經營多年。明面上瞧著這風波似乎已經過去了,但宮里的風波實則才剛剛開始,老八沒受多大連累,皇阿瑪今年因生病沒法前往木蘭,太子侍疾不愿離去,便派了直郡王、老三和老八替他前往木蘭接見蒙古各部。
兒子不在京城,良妃只能忍氣吞聲,沒過多久就病了,連年都沒過好。
后來又聽說連生病時抓的藥都吃著越發不好,等老八回京,他那本就柔弱的額娘都快成油盡燈枯之勢了,發了好大一通火,還要仗責良妃身邊的太監宮女,又被良妃流著淚攔下了“這很不干他們的事,回頭鬧了出去,可別又被有心人當了把柄無事,回頭重新抓藥來就是。”
八阿哥緊緊攥著拳頭,終究是流著淚跪在良妃面前“兒子不孝,連累了額娘。”
“這是哪里的話,分明是額娘連累了你”良妃也淚濕衣襟,若不是她出身不好,否則她的兒子也不會這樣難。也都是因為她出身不好,胤禩才會被皇上批了那么一句話,“辛者庫賤婦之子所出”這句話以后就要跟著胤禩一輩子了,也一樣要跟她一輩子,她心里怎么能釋懷呢。
良妃養病養得不得安寧,八阿哥擔著責任的工部也出了不少岔子,皇上要修的圓明園第六版設計圖居然不翼而飛了,這可是上下幾十號官吏花費了約莫一年才最終畫成的,剛給皇上過目定下,里頭每棵樹、每株花草的位置,每塊瓦片康熙都有自己的想法,如今竟然全丟了,而且也是什么弄鬼的人都尋不出來,這下胤禩也顧不得老十四和自家母妃了,為了這事兒焦頭爛額。
而京城里也不知怎么回事,漸漸流傳起養外室的是八爺而不是十四爺這種話,慪得八福晉也日日不得安寧,氣得天天甩馬鞭打人,這話倒也不算全然空穴來風,聽說那抱著女嬰跳河自盡的外室是個良家子,她家里人不敢鬧,接回女兒和嬰孩的尸骨想辦喪事,因窮得揭不開鍋,連一口薄棺都沒有,便拿出了八爺府上的帖子想討幾兩銀子,結果被門房狠狠打了出來,一路哭哭啼啼回去,街上瞧見的人不少。
八爺府上人來人往的門客、打秋風的人原本也不少,能得他的帖子不算難事,但也不是什么市井小民都能得的,雖說這事兒證實不了什么的,但始終是存了個疑影,讓人心里很是不爽快。
胤禩在工部里睡了半拉月,盯著官吏們夜以繼日地重畫了一稿,等他出來知道的時候心也冷了半截,這流言早已成了勢頭。胤禩早想到該早早將那一家子控制住的,誰知這事發了以后他立刻就被派離了京城,沒來得及布置,做這事兒的得要個極本事又極可靠的人,匆匆篩出來的他也不放心,看那一家子還老實,能被他選中養在身邊的女人,自然得是身家干凈本分的,胤禩便知讓人暗中盯著,誰知盯梢的人不見了,這一家子也不見了,通通人間蒸發了一般。
如今再想安排什么都顯得添蛇畫足這讓胤禩不由有些氣悶和心里不安。
他恐怕還是著了道了。
就這等流言之事,若是以往十四定然都不必他說,他定然急人之所急,已經派人把事情手尾都收拾得極干凈了,如今卻十四怕不是與他離了心,胤禩這才更有幾分悔意,先前宮里一直傳言皇阿瑪要為他單獨封爵,他心里一直期望著這件事,他不想留有污點讓皇阿瑪心生不愉,雖說沒奈何讓十四做了替罪羊,這也是并非他本愿,他心里是很有幾分愧疚的,但十四境況與他不同,宮里他有四妃之一的德妃做后盾,宮外又有老四替他擔著,不過一頓打,傷不了他的筋骨。
本想抽空找十四好生談談心,誰知事兒一波接著一波,讓他連個喘息的勁都沒有。他自然意識到了有人對付他,這不用說,便全心全意在這上頭對付著。
好不容易等手上雜事都了了,給良妃尋的名醫也借機送入宮了,他府上離老四家極近,想著進去瞧瞧十四,誰知門房把他迎了進去,出來的卻是烏拉那拉氏,他連忙起身見禮。
“見過四嫂,這”